同一天,讓兩個相交已久的朋友說出同樣的話,韓觀睿不得不想,難道他真的是這樣?看著眼前的人,她是他少年時期的重心,是玩伴,也是家人,在他的世界中,她是獨立而特別的一段回憶,但那是愛嗎?
「其實我早就想找機會解除婚約,因為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是沒有幸福可言的。我們相識了十六年,但培養出來的僅僅是兄妹之情。原本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想法,以為這就是愛情,直到我認識了岳平,就是我的丈夫,我才知道自己之前錯得多離譜!早在我結婚的半年前,我和岳平就開始交往了,只不過礙于爸爸和你,所以一直沒公開,直到那次的機會……」
韓觀睿只能說他很震驚。他真的不愛眼前的女子嗎?那當初的痛心又所為何來?更別提昨夜的怒氣。
你究竟是真愛小玲,或者是舍不得看著十、六年的心血付諸東流?
不期然的,他腦中浮現常如風的話。是啊!他問自己,他是愛著小玲,或者只是舍不得十六年的心血白費?或者,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跳月兌出既定的模式之中?
甚至,是不願違背對母親許下的承諾吧!
「睿?」谷心玲試探性的叫喚。「你沒事吧?」他的臉色好可怕。
韓觀睿搖搖頭,腦里盤旋的全是問號。
「你願不願意原諒我?」這是她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事。「雖然我們並不是真正的情侶,也做不成夫妻,但是十六年的感情,我不想說斷就斷。」她的聲音有絲不穩,雙眼期盼的看著他,就怕他不肯。
他在她這十六年的生命中佔了極大的份量!記得自己以前受了委屈,不是找爸爸媽媽說,反而是向他訴苦,而他也總是盡量有耐心地听著。從她小時候就有的記憶,哪是這麼輕易就能抹去的?!
看著她一臉期盼,韓觀睿也不禁想起從前。小時候的她相當愛哭,自己總是不厭其煩的安慰她、開導她,也造就了她成人後的獨立個性……十六年!她舍不得,自己又何嘗舍得?也許一切的問題,不是其他,就是因為舍不得,以及被漠視的不甘!
「睿?」見他沉默不語,谷心玲故作輕松的開口︰「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他向來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而恰巧的,自己犯的錯誤就是背叛,無論背後的情操有多高貴、高尚,背叛就是背叛,得不到他原諒的。
「沒什麼原不原諒的。」韓觀睿的聲調不帶任何感情,他現在完全無法作決定,事情是這麼接連而來,他需要點時間消化,好好的想想。
又看了熟悉的容顏一眼,他轉身走出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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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混亂不確定的心情回到家中,迎接韓觀睿的,卻是不同以往的安靜。
他心里浮現不安,連忙穿梭在屋內找尋溫婉嫣的身影。但任他將屋子全翻了過來!還是找不到溫婉嫣。他在床沿坐下,強迫自己先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她會去哪里。
焦急的敲著桌面,這才發現梳妝台上的文件,他連忙拿起。
離婚協議書?!
他不自覺的顫抖雙手,檢視著那疊文件。除了離婚協議書外,還有一堆產權證明及資產讓渡書,全是溫商兆留給她的遺產。
韓觀睿只覺自己如遭重擊,連簡單的呼吸動作都倍覺困難。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心里的失落與難受是前所未有的,別說是小玲另嫁他人時,甚至連父母過世時也沒有!不!他要找回她,他必須找回她。
他緊緊的握住離婚協議書,想著所有她可能會去的地方。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旁的垃圾桶中有團信紙,他忙不迭的拾起,也許上頭有什麼線索。
展開信,他飛快的讀完,而後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地。她放棄了?她要結束這段不該有的婚姻?
韓觀睿不敢相信,他居然覺得難受,居然覺得不願意!他不是一直這麼希望的嗎?一直以為這場婚約帶來的只是羞辱與痛苦,但為什麼當她離開了,他卻不覺得松了口氣,反而只想找到她,繼續過著他所謂的不滿生活?
腦中一時涌進過多的事,令他無法有條理的歸類,但他目前只有一個念頭——
找回溫婉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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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觀睿整整八天沒進公司,全部的聯絡辦法都找不到他的人。
得到消息的常如風連忙放下公事,直驅韓觀睿的住處。問了相識的警衛,證實韓觀睿根本沒出門,倒是溫婉嫣從八天前便不見人影。
般什麼,小倆口吵架了嗎?想起韓觀睿那天的失常,常如風只覺得事情不樂觀。
拼命的按著門鈴,見沒半點反應,他便開始槌門。
「睿,你在里面吧!開門。」
見仍沒反應,他繼續喊著。反正他這個人向來話多,也不知死心二字怎麼寫。
十五分鐘後,鐵門由內拉開,一臉胡渣、滿眼血絲的韓觀睿出現在門口。
「你吵什麼,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死人哪!」看了眼他慘不忍睹的模樣和身上傳來的酒味,常如風搖搖頭,推開他進了門,看著客廳里的杯盤狼藉、一地的酒瓶。
「你和婉嫣是怎麼了?她人呢?」找不到茶,他只好開了瓶啤酒潤潤干涸的喉嚨,也懶得和他迂回。
「沒事就滾,我沒心情和你閑扯。」雖然精神不濟,他仍狂傲得讓人頭痛。
但常如風根本不將他放在眼里,習慣了嘛!能產生什麼畏懼的心情?
「誰在和你閑扯!」他的口氣可沒比他好到哪兒去。「你能不能別再那麼死撐面子?朋友多久了,我會不了解你那副死脾氣?有事情就說出來大家商量嘛,怎麼糟也強過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喝悶酒。」
看著他癱在沙發上,常如風不禁放軟了口氣︰「說吧,你們到底怎麼了?」
韓觀睿又開了一瓶酒,卻教常如風搶過。
他瞪了他一眼,而後無力的開口︰「她走了。」
難得他開口了,常如風連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聆听。「她?婉嫣嗎?走去哪兒了?」就是這時候,他還是不改連珠炮的本色,不過也算是問得很簡潔。
「不知道,她留下她所有的資產和離婚協議書走了。」她居然忍心連一句話也沒留給他。要不是看見扔在一旁的信紙,他哪能知道她的心情和離去的想法?
「找不到她?」
「我知道的地方全去了。」溫家、溫氏夫婦的墓園、她之前愛逛的材料行!他全找過了,可是一點收獲也沒有。也在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對她的了解有多少,他甚至不知道任何一個她朋友的電話或名字,也不知她是否有其他的親戚或住處。找,從何找起?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覺得難受、想見她,更是後悔自己當日惡劣的行徑。不!不止那晚,自從結婚以來,他就沒善待過她,但她卻仍是一心一意的愛著他,當他的話為聖旨般,叫她做菜她就學,嫌她發型她就改,而自己呢?卻是一再的傷害她!
直到真正失去她,他才了解自己前陣子的矛盾、情緒失控因何而來。只因自己早已動心,早已愛上了她,所以才會在報復與善待她之間搖擺不定。
但是,來不及了,她走了,她離開他了,想起溫商兆出殯當天,她曾經求自己別離開她,說她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但自己卻硬著心腸不給承諾,只為那可笑的自尊。現在,卻是她主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