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洛克不被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唬住還有點假,畢竟,養母還不知道他寫作的真正原因,他僅是輕描淡寫的說,寫作不過是他的興趣罷了,因此,真要被她給威脅揭穿的話,他也不怕,頂多還是堅持他所說的原因就好了。
可是,她竟然會說是予琴告訴她的!
就他印象所及,予琴告訴過他,她的父母健在與她大哥三代同堂住在一起,而她則也是和父母同住,五個兄弟姐妹中,她排行老ど,也是唯一還沒有結婚的一位,她並沒有提過有姓歐的親戚。
依予琴的個性,她不會有姐妹淘、手帕交的,她唯一的女性朋友就只有宋琦凡與雷敏。怎麼那個姓歐的女人言之鑿鑿,能說出了一堆他所不知的另一面予琴呢?
她還說,他不來台灣,她也能找到美國去,而且他最好來,來了以後,她還有關于予琴的事告訴他,她說如果是她找過去的話,就是要他接受她的那一刻了。
「呵,好個花痴。」入睡前,洛克的意識,不屑的集中在這句評語中。
予琴雙膝打顫的坐在關島航廈內的櫃台旁,她搭乘班機所屬的航空公司,現在正為了她忙得人仰馬翻……
飛機成功的爬升到適當的高度後,嚴重的壓力癥候群就立刻發作搞鬼,她的心髒陡地下沉,坐在座位上,她無論怎麼用力的呼吸,都像是要窒息了般地嚴重缺氧。她一副煞白臉的驚恐模樣,不但她自己受罪,就連鄰座被大人帶著坐飛機赴美的小孩也嚇得嚎啕大哭。
一團亂中,空服人員、座艙長圍住了她,叫喚著已經嘔吐到翻白眼、意識不清的她,最後他們勉強往前飛了三個鐘頭,停留在關島後,將已經三魂去掉兩魄的她給扔下,便全體又往西繼續飛去。
原本要請家屬來關島將她領回的,可是年邁的父母與忙于事業的兄姐哪里有辦法來將她帶回,于是予琴拜托了醫生,給了她一些輕微劑量的鎮定劑,試圖借著昏睡,以達到不再恐懼飛行之後,就再搭機回台了。
要登機前,趁著鎮定劑還沒發生效力前,她又滿懷希望的打了一通電話給洛克,希望他這次能接到電話,她要告訴他,她還暫時無法去找他,等一段時間過了以後,情況沒那麼糟之後,她再去找他。
「嗨,我是洛克,我不在家,听到嗶聲響起後,請留言。我會盡快與你聯絡!嘩——」
還沒有回家呀?予琴像泄了氣的皮球,喃喃地對著機器說話,「洛克,我是予琴,我今天原本是要去找你的,但,但我有急……急事,突然不能去了,你回到家听到我的留言後,請與我聯絡。」
沮喪就像一片烏雲,揮之不去卻也無處可躲,抖啊抖的系好安全帶後,予琴失望的飛回了台北。
還好,飛機還沒開始爬升,她體內的藥效就開始發作了就這樣朦朦朧朧的一覺飛回了桃園。
才踏出空橋,隨即有閃光燈亮起,走在洛克前後的眾人,包括洛克自己在內,全都大吃了一驚。
「怎麼了,怎麼了?」有什麼大人物、大明星與他們同機來台了嗎?眾人皆面面相覷了起來。
原本想慢下腳步,一探究竟的洛克,見後面成群背著攝影器材,拉著麥克風線往他這里沖過來的人,他警覺了不對。
「車勒毓先生嗎?請問是車勒毓先生嗎?」從空橋出口跟來的文字記者,擋在他的面前,試圖要阻礙他離去的路線。
「不,你們認錯了!」洛克以英語冷冷的回答,。請不要擋住我的去路。」他想加快腳步,無奈因為傷口未愈,顛跛的讓他不但無法靈活的閃躲,就連墨鏡都差點戴不上。
「車勒毓先生,請問是何事抵台?可以停一下,接受我們的訪問嗎?」一群奔跑而至的媒體,全都圍了上來。
「車勒毓是您的筆名嗎?米洛克先生?米先生?」
「車勒毓先生,有人說您是外星人,請問您有什麼看法?」
啐!外星人?
洛克想盡辦法要躲開麥克風、瘋了似的鏡頭,但是他幾乎快動彈不得了。
媽的!那個姓歐的女人可惡,還有予琴,她怎能這樣就將他曝光?!
一團混亂中,直到洛克勉強來到入境閘門時,媒體才在警力的維護下收斂了起來,但他們全部在閘門口,等洛克被要求摘下墨鏡的剎那間,所有的鎂光燈閃個不停。
短短半小時間,車勒毓抵台的消息立即傳遍了中正機場,不管公務人員或一般乘客,尤其是同機絕大多數的外籍乘客全都在他人閘前,一擁而上。
「車勒毓,我從小就看您的書,我是您的忠實讀者,請幫我簽名!」伸過來的紙片,多的嚇人。
太可怕了,洛克格開了一雙手,下一雙又立即向他伸來,累積了二十年沒有曝光,一下予他就必須面對這種代價?
「車勒毓,我仰慕了你快二十年了,幫我簽名……」
「我不是車勒毓,你們都搞錯了!」洛克深陷人海,但他仍以英語繼續否認到底。
此話似乎有收到了些功效,機不可失,趁眾人皆是一怔之際,洛克想盡辦法,排開人潮,突圍而去。
曝光了,終于他還是曝光了……
予琴,你欠我的,再加上這一筆!我看你怎麼還我?洛克忿忿的往機場大廳趕,就在大廳處,另有一小群人堵在那里。
「各位,車勒毓先生正式與各位見面!」
洛克循聲而望,一個被兩三名保鏢促擁,身穿著一襲繽紛的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擋在他的面前,對著後面緊跟而來的媒體大聲的宣布。
「我說我不是!」洛克大聲的否認,眯起了眼,他覷著眼前的這個不識相的女人,沉著嗓音問︰「你是誰?」
「嗨,車勒毓你好!我是‘精英出版社’的台灣區總代理歐純蓉。」膩著嗓音,歐純蓉伸出了手,準備要與洛克握手……
「好個鬼!」洛克以口形低咒,並且冰冷有禮的忽視著朝他自己伸出的手,「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車勒毓。」
「跟我走如何?只怕依你目前的狀況,已是無處可躲了。」歐純蓉懶得再否認了,她笑盈盈的建議著。
第九章
一覺醒來,予琴也總算回到了台灣,由于她先前在上一架飛機制造了不小的混亂,因此民航局與航空公司特別將她用擔架抬下飛機,然後再以救護車將她送到醫院。
在醫院的留觀室里,才剛躺好,姐姐予韻就帶著剛下課的外甥來接她了。
「喂,你搞什麼飛機啊?」予韻才站定,就開始滴咕了起來,「柏瑜,下來,給媽咪坐。」
「我不要!」剛讀小學的鄭柏瑜,比霸王還像霸王,佔住了予琴床邊的椅子後,小手抱著胸就不肯下來了。
「‘厚’!」予琴翻著白眼,「可以請你們母子倆安靜點兒嗎?」她真的是到處惹人注意,而且是不好的矚目。
一下子雞飛狗跳的就引來了護理人員,「請安靜一點兒好嗎?」兩位護士走了過來,其中一位較瘦的白了外甥鄭柏瑜一眼,突然看到吊在床尾的名牌,驚訝的叫了一聲,「咦?你是任予琴呀?」
「唉,我就……」
「對對對,我小姨就叫任予琴,我媽咪是任予韻。」被予韻拉到身後的小柏瑜,蹦蹦跳跳的又月兌離了母親牽住他的手。
「真的呀?」瘦一點的護士驚喜的看了一旁她的同事,「她就是之前,電視新聞常常報導,那位飛機失事後,飄流到荒島,大家都以為她死了,卻又被薩國的專用衛星找到,歷劫歸來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