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敏怔怔站著,任他罵,委屈的感覺排山倒海把她淹沒。
明明,明明是那個叫趙雲的女人故意設陷阱陷害她,麗致飯店跟她說是凱悅飯店,害她跑錯地方,還連累嚴峰搞砸了合約。
可是,雖然明知是趙雲陷害她,她卻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無辜,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該死的女人縮在角落,得意地掩嘴偷笑。
為甚麼他根本不听她的解釋,不相信她的話呢?她是他老婆,可他寧願相信趙雲,也不願相信她。也許,趙雲在他心里的位署比她這個妻子重要得多。
對不起……輕輕的歉語自她口中逸出。落寞得像黎明前最後一顆孤星。
對不起,你的一句對不起要令公司損失多少,你知道嗎?他冷冷望著她,不肯放松。
他眼中的寒冷直刺進舒敏靈魂最深處,滴滴豆大淚珠隨著口中的嘶喊直落而下。那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轉身沖回自己房間,狠狠關上門,把自己丟在床上,悶在枕頭里不斷輕喊︰
舒敏以為他會追進房哄她,可是結果讓她倍感失望。嚴峰一直留在客廳里,勉強讓她安慰的,只是他也沒有離開。至少,他還待在家里。
哭累了,淚也流千了。理理頭發,她紅著眼眶走到客廳,嚴峰坐在沙發上,滿臉寒霜。
不早了,你也餓了吧,想吃點甚麼?我弄給你吃啊。哭過的嗓子啞啞的。
嚴峰不語,只把玩著手上的打火機。
無所適從地站在原地,舒敏哀怨地望著他。峰,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承認是我的疏忽,令你損失了一筆大生意,我會盡力補償的。不如,你告訴我。那位客戶在哪里,我去找他解釋,我把那份文件帶去給他過目,我會求他原諒。也許,他還是會和你簽約的。
嚴峰轉臉看了她一眼,輕道︰算了,這件事我不想再提。得到他的原諒,舒敏破涕為笑,奔到他身邊,伏在他的膝頭,把臉埋進他的懷中。
峰,答應我,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千萬不要不理我。知不知道,你不理我的時候,我真的好怕!我怕會就這樣失去你。她仰臉看他,淚水就這麼靜靜滑下。
嚴峰抬起手,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我答應你,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不會。他輕柔的低哺泛著陰森的寒氣,根本不像情人間的承諾,倒像惡魔的詛咒。但舒敏卻無暇注意他態度上的差異。只顧著輕綻開懷笑顏,把臉埋進他的懷中,享受他的輕憐蜜愛。
峰,我想找點事情做,你說好不好?伏在丈夫懷中,她柔順的像只小貓咪。
好,找間才藝班,看是學學書法呢還是插花,除去打發時間以外還可以修身養性。她坐起身,滿臉認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找份工作,當個有能力的0L,不要整天無所事事,當只毫無貢警的米蟲。嚴峰這才發現老婆的認真,審視地打量她半晌,問她︰你會做甚麼?我也是學商的。你忘了嗎?
他輕輕接話︰可是你還沒畢業。
就差一年而己嘛。
小姐,憑你的學歷,沒有公司肯請你的。他打擊她的信心。
所以你請我吧。她雙眼晶亮地望著他。
嚴峰這才發現她繞著彎子轉了許久的真正用意所在。你想進公司做事?對啊,好不好嘛?她扯著他衣袖撒嬌。
好,我會讓趙雲幫你安排。看有甚麼合適的職位給你。我覺得最適合的職位就是她自己的。低低的咕噥泄露她的不滿。
你說甚麼?嚴峰沒听清楚。
撐起身子,她開始替他輕輕按摩。老公啊,既然你讓我進公司幫你.那就不用再麻煩趙雲了對不對?
你到底想說甚麼?嚴峰蹙緊眉頭。
我是說,既然有我幫你做事,那就可以辭退趙雲了嘛!她說得小心翼翼。
辭退趙雲?為甚麼?
因為今天的事真的是她的錯,我沒有听錯地方,她說的肯定是凱悅飯店,是她害你簽不到那份合約的,這還不應該辭退她嗎?嚴峰猛地站起身,盯著舒敏的眼神很嚴厲。敏敏,為甚麼你做錯事卻永遠不肯認錯?我已經不追究這件事的責任了,你卻還是咬著趙雲不放。到底是為什麼?她覺得很失望!到現在他還是不肯相信她。好,不管誰對誰錯,你肯不肯辭退趙雲?
他的臉上寫滿不耐煩,連口氣也惡劣得不得了。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無理取鬧?說她無理取鬧?結婚以來,她每天用好妻子的戒條來約束自己。事事以他為重,什麼都為他設想周到,可換來的評語居然是一句無理取鬧?
好,那今天她非要無理取鬧一下了。
站在沙發上與他對視,她的眼光第一次與他針鋒相對,寸步不讓。你說好了,在你心里我這個妻子和趙雲比起來到底誰重要?嚴峰氣得想吐血,眯眼瞪視著,舒敏明明怕得要死,卻又死撐著不肯退讓的傲然姿態。這個小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甚麼?
敏敏,你不要蠻不講理了,你是我老婆!趙雲是我秘書,兩者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她悲哀地望著他,眼淚像隨時都會掉落下來。我跟她都是你的女人,不是嗎?
低低柔語讓嚴峰吃了一驚,敏敏知道了他和趙雲的關系?誰告訴你的?那些沒營養的八卦新聞,你最好少听。
是我親眼看見的。
好,就算是這樣。但是趙雲在工作上沒有任何過失,我沒有理由辭退她。那我以公司股東的身分質疑她的工作能力,要求人事部解雇她,這總可以了吧?
那你是準備用大股東的身分來逼我就範了?嚴峰輕柔和藹的語氣與冷厲森寒的目光形成極度反差,沉沉壓力逼得舒敏幾乎喘不過氣。
但她仍不怕死的逞強硬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公司是爸爸留給我的,我應該有這個權利吧?
提起舒志威,無異于戳中嚴峰的死穴。綻露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容,他以輕巧至極的語氣說著︰對,你有這個權利,那你就把我一起解雇吧!話落,他轉身掉頭就走,丟下她一個人。
舒敏怔怔地站在沙發上,嚴峰離去時摔上門的那聲砰響還回蕩在她耳邊,悠然不絕。心口鈍鈍地痛,淚,順著臉龐緩緩滑下,碾過尚未干透的淚痕。
他的手機始終關機,而舒敏不敢打電話到公司找他。一個好老婆,是不會在上班時間纏著老公緊迫逼人的。
她只有被動地等他,等他原諒她,等他回家。
屋子里每天都很冷清,就連電話都很少響過,讓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插頭松了,或者線路有問題。用手機打家里的電話!又用客廳的電話打手機,完全正常。
終于,電話響了,半夜兩點。
是他,一定是他!興奮急切地沖下床,幾乎被過長的睡袍裙擺絆倒,接起電話,疊聲問︰峰,是你嗎?你在哪里?
喂,大嫂,是我啦,嚴雪。
雪兒?是你喔。說不出有多失望,理著垂下臉龐的發絲,試圖藏起失望的情緒。
是我啊,我現在日本,我想問你,要不要我給你帶些日本特產回來?哦,不用了,謝謝,你玩得開心點。
大哥不在家嗎?還是你們吵架了?
沒有,我們沒事,嚴峰今晚有應酬,所以晚點回來。說不出是甚麼原因,謊言已沖口而出。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我還有節目,今晚要徹夜狂歡,拜拜。線路那頭已掛斷了,傳來空洞的嘟嘟聲。
幣上電話,沒力地坐下,又是一個失眠夜。
每天做了一桌又一桌他愛吃的好菜,每天看著那些菜肴由熱變冷,摻進無數眼淚當調味料,家成了冷清的牢籠,等待成了她唯一可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