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在被他抱著時,僵硬的像一具石雕,而她是天字第一號。
他那好不容易修補起來的男性自尊,又被敲掉了小小一角。
「只是一個小小的擁抱,需要有這麼大反應嗎?」
孫恬恬抬眸看他,一臉歉意。「我不是怕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聲音也變得很小聲。
「什麼?」他靠近她。「大聲一點。」
「我……」她鼓起勇氣,大聲道︰「除了家人,我從來不曾和男人這麼接近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我……我覺得很尷尬。」
嚴思安聞言忽然松開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認真的看著她,問︰「你說的家人,包不包括那三個哥哥?」
孫恬恬一愣。「算……有吧?」
「什麼?!」他幾乎要從位子上跳起來。「現在還有嗎?你都這麼大了,男女有別,就算是兄妹也不能摟摟抱抱。」
「啊?」孫恬恬傻眼。
「這樣是不行的。」他萬分認真的握著她的手,「我懷疑你三個哥哥對你有不正常的感情,你——事實上得盡快搬出來,明天我就去見你的父母,請他們答應我們的婚事,我會帶你月兌離那個不正常的家庭。」
孫恬恬眼楮一眨一眨,听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從一開始的愕然到後來的感動,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說得好認真。」她張著水亮的眼楮看他,微帶笑意。「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是真的喜歡我。」
此話一出,嚴思安愣在當場。
她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兀自說著︰「不過就算是假裝的,我也很感動,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話。」
嚴思安沒有答腔,此刻的他,正處于震驚狀態。
孫恬恬沒有發現,她無心的一句話,讓他驚覺自己似乎對她動了心。
方才在說那番話時,他的的確確是出自真心的。
他交往過的女人並不算少,身世比她更坎坷的也不是沒有,但這是頭一回他對一個女人產生憐惜之心。
這是同情嗎?他的眉慢慢聚攏。或者真是他動了心?
包恐怖的是,想像和她真結婚後的生活並沒有嚇到他,甚至有些……甘之如飴?
「你怎麼了?」她怯生生的開口,「我知道你只是假裝的,我沒有誤會什麼,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巴著你不放……」尾音在兩人相接的唇間沒去。
孫恬恬瞪大眼,連呼吸都靜止了。
即使她從來沒有戀愛的經驗,但是小說電影看的可不少。
他在吻她!
嘴對嘴,唇含唇的接吻,不是蜻蜓點水式的,不是溫和輕柔的,他的吻帶著些急迫,及更多的索求。
直到這個吻結束,她仍然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至于嚴思安,他依依不舍的結束這個吻後,睜開眼,在她臉上看見的不是如他預料的迷戀表情,更加沒有任何喜悅、陶醉的模樣。
事實上,她雙唇微張,依然保持原來的姿勢,而她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絕對不是與他想的—樣。
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方才那一吻,他沉迷其中,她的唇甜得像蜜,軟得似糖,若不是後頭還有人拿著望遠鏡盯著他,他幾乎舍不得結束。
而她,不但沒有他一樣的感覺,反而像是被詛咒的石像—般,動也不動的,還拿那種「這是怎麼回事」的表情看他。
天啊……他的一世英名盡掃落地。
「我……」直到覺得腰有些酸了,她才小小聲的開口,「可是擦嘴了嗎?」
此言一出,換來他殺人的目光一瞪。
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呃……那……那我再等一下好了。」
真是沒有面子啊!
若不是礙于前有佳人,後有「觀眾」,他真想大叫。
她不陶醉就算了,居然還想要擦嘴?!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很像個大,在昏暗的巷內對一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伸出魔爪。
他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你擦吧!」他哀怨的遞過一張衛生紙給她,然後把頭靠在方向盤上。「下次我會注意。」
孫恬恬一听,手停在半空中。「還有下次?」
「豈止!」他轉頭,露出一雙眼楮看她。「除了下次,還有下下次、下下下次,一直到我們的協議期滿為止。」
「喔。」她低下頭,沒有多說什麼,心里卻有一絲期待發了芽。
她並非不喜歡那個吻,只是太過震驚。
男女之間的任何事,對她而言都是十分新鮮的。
從小到大,她連話都很少與異性聊上幾句,更別提其他的肢體接觸。
這是她的初吻,而且發生的很意外,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品味,只覺得腦筋一片空白。
下次……應該就不會了吧?
「咳!事先聲明,我可不是在佔你的便宜。」為免被誤認別有居心,他不自在的替自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和藉口。「這只是練習而已,你懂吧?畢竟我們是一對相愛的男女,接吻是天經地義的,如果不事先習慣,萬一在別人面前出了差錯,那就前功盡棄了。」
孫恬恬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充滿感激的微笑。
「我知道。」她說得好真誠。「辛苦你了。」
看見她無邪的笑臉,罪惡感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窩上。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女孩子?她難道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只是很小人的在替自己找台階下嗎?
「下車吧!」他忽然轉頭,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後面的觀眾還等著好戲上場呢!」
***
「你說什麼?」孫御堂由文件中抬起頭,一字一句緩緩的問︰「再說一次?」
坐在桌前的男人蹺起二郎腿,兩手交叉放在腦後,愉悅的笑開來。
「你听得很清楚了,何必要我再說一次?」他,是孫御堂唯一的好友,名字叫柯旭然。
若要追溯兩人相識的歷史,那必須倒帶到小學時期,但若要回顧他們的友情,只要幾句話就可以完結。
簡單一點來說,他天生臉皮厚,不怕苦不怕難,所以才能和這個悶葫蘆做這麼久的好朋友。
有時候他自個兒想起來,也忍不住佩服起自己。
「該死!」孫御堂忍不住咒罵,雙眉皺處死緊。「她居然跟著那男人回家?事情比我想得嚴重的多。」
「嚴重?」他揚眉,吃吃的笑了起采。「嘿!她可不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她今年二十四了,就算有喜歡的對象,談一場戀愛,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敝吧?」
對于孫家小妹,他唯一的印象是她太內向,說話聲音永遠細細小小,頭總是低低的,走起路來,垂頭喪氣,說起話來,仿佛沒有明天,是個標準的小可憐。
不過女大十八變,那日他所見到的孫恬恬變化真大!
所謂「愛情的力量」,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什麼都不懂!」孫御堂陰沉著一張臉。「她單純的像一張白紙,根本分不清什麼是虛情,什麼是假意。」
「哇!」柯旭然夸張的大叫。「又是虛情又是假意,你根本已經先入為主了,不過,這次恐怕要讓你失望嘍!」
「怎麼說?」
「看這里。」他指著文件上某一行字。「我已經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調查過了,事實上,那一點都不難,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可不是什麼普通人家出身的,他姓嚴,名思安,是新亞集團的二少爺。」
孫御堂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冷聲道︰「資料上說他現在從事模特兒的工作,收入應該不高吧?」
「也許,」柯旭然聳肩。「你該不會以為他是想從你妹妹身上揩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