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杯咖啡。」
胡漢修在他面前坐下,兩個人無話可講,陷入一片沉默。
服務生送上了兩杯熱咖啡後,兩人仍然默默的喝著咖啡。
「她跟你要錢,你可以不要理她,這事我來處理就行了。」胡漢修先開口。
「為什麼?她都不要你了,你還要跟她在一起?」胡亞德激動的說。
他連忙搖著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五千萬不是小數目,就這樣給她,太不值得了……」
「不給她,難道還要跟她糾纏下去嗎?」當初他離開他跟母親時是那樣決裂,對江青蓉又顯得戀戀不舍,他為母親不平。
「不是這樣……」
「不然是怎麼樣?」
「我跟她的緣分早就該斷了,我知道我以前對你們母子是太過分了,我不敢要求你原諒我,叫我一聲爸爸,不過我也不能讓你為我付這麼多錢。」
「我錢多,賺錢快,無所謂。」胡亞德的口氣溫和多了。
「五千萬到底不是小數目。」
「看你,如果你不要我插手,我就不管。」他兩手一攤。
「我……」
「不然這樣好了,」他拿起桌上的設計圖,「當我請你畫設計圖的酬勞,這樣你也有貢獻,行了吧!」
幾張沒人要的設計圖叫價五千萬?!
胡漢修遲疑的不肯點頭。
「紫衣說我總是你生的,沒有你就不會有我,我幫你這個忙,也算是還你一個生育之恩。」他又說。
兒子的態度夠堅決,胡漢修也不好意思再推托下去,雖然他很想他喊自己一聲爸爸,不過目前看來還是不可能。
他做的孽得由他自己來承擔。
見胡漢修終于點了頭,胡亞德也松了一口氣。
「這下子,紫衣總不會再臭罵我了吧!」他心中掛念著的始終是歐陽紫衣。
「你有紫衣的消息嗎?」胡漢修開口問。
胡亞德喝了一口咖啡,咖啡不苦,苦的是他的心情,他搖了搖頭。
「從婚紗展後,我就沒有她的消息,她大概快結婚了吧!」
「她是快結婚了,就在下個月十號。」
他抬頭看了父親一眼,「你怎麼知道?」
「我是紫衣的老師,她的家人不能阻止我跟她通電話,而且我上個星期也去看過她。」
「她……還好嗎?」不想問的,不過他還是問出口了。
「你說呢!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你覺得她會快樂嗎?」
「那是她的選擇。」他故意說得冷酷。
「她身不由己,不能怪她。」
胡亞德皺了皺眉頭。這年頭還有人結婚是身不由己的嗎?
「是真的。」胡漢修不想看這兩個明明都對對方有情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放棄這段感情。
于是他把紫衣心中的苦說給兒子听,希望他們之間的姻緣線別斷了才好。
听完父親的話,胡亞德不語的沉思。他沒有想到紫衣遇上的是這樣的問題,她想要他就這樣忘了她,故意讓他以為她是個絕情的女人。
她想得太天真了!
「你告訴我了,你想要我怎麼做?」
胡漢修因為兒子終于肯詢問他的意見而開懷不已,他不祈求他的態度立刻有所改變,不過現在他們的確是站在同一陣線上,而這樣的感覺他冀望很久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去找她,就算只有一線的希望,我也要盡力一搏。」
「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也總是去爭取餅了,你以為心中始終有個遺憾的感覺很好過嗎?當年你母親病重時,我只敢站在病房外卻不敢進去,我始終沒有辦法親口對她說聲謝謝跟對不起,這是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缺憾,但我已經無法再彌補了!」
胡亞德定定的看著他。「你要我去?」
「除非你想跟我一樣,一輩子都有個遺憾在心里。」胡漢修看他沉思的樣子,他知道他會去找紫衣的,他知道的,因為他是他的兒子,基于親情血脈,他就是知道。
她即將要嫁人了,但是她一點喜悅的心情也沒有。
就像是要盡一個義務而已。
因為她同意嫁給志堯哥,所有的鄰居都動了起來,好象要辦喜事的是他們本人一樣。
大家興致高昂的籌備婚禮事宜,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們準備要開嘉年華會,當然情緒最高昂的就是志堯哥了。
曹家兩個兒子,大兒子被未婚妻丟在禮堂跟愛人私奔的事,一直是曹家心中的痛,現在小兒子要結婚了,也代表以前的陰影終于可以煙消雲散了。
志堯哥真的有那麼愛她嗎?
她從來都不這樣覺得,不過,所有人都把他的安危跟她綁在一起,如果她說一句不結婚了,他可能又要鬧自殺了。
如果她狠心一點,她其實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就怕到時她要背上兩條命的罪孽--曹媽媽跟志堯哥的命。
想到這里,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紫衣,胡老師來了。」
听到老師來了,歐陽紫衣連忙從床上跳下來,用手爬爬頭發便沖下樓。
「老師,你來了。」見到他才讓她露出微笑。
胡漢修坐在歐陽家的客廳,見到她消瘦的身影,他心疼不已。
「送東西給妳當結婚賀禮。」
歐陽紫衣看到他身邊放著一個大紙盒,「是這個嗎?」
「對。」
「什麼東西?當天送就好了嘛!」
「紫衣,妳結婚那天我沒辦法來了。」
歐陽紫衣很失望,「老師,我希望你能來。」
「我也很想來,不過我開始做設計工作了,我與流行世界月兌節太久,總得出去外頭的秀展看看,吸收新的信息。」
「老師,你跟他……」
「我們的關系比以前好多了,雖然他還是沒有喊我一聲爸爸,不過我們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吃頓飯了。」
「真的嗎?!我就知道他並不是那麼壞的人,老師,恭喜你了……不過老師,我結婚你不能來,我會很孤單的。」
哪有新娘子要結婚的心情是用孤單來形容的。
胡漢修拍拍她的手,留下一句帶有玄機的話。
「事情也許會有轉機的。」
他留下這句讓歐陽紫衣滿頭霧水的話就走了,她抱著大紙盒回到房間。
而紙盒里竟是她第一次參展的婚紗禮服,婚紗上還擺著一張賀卡。
這是妳第一次完成的作品,我認為這件婚紗還是由妳穿上最漂亮,如果妳願意,結婚當天請穿上這件婚紗奔向妳最愛的人懷里。
賀卡的署名是胡亞德。
讓她去嫁給別人,他舍得嗎?
雖然是她親手扼殺掉他們的愛情,不過她還是舍不得他啊!
一滴滴的淚水模糊了賀卡上的字跡,也透進了婚紗里……
她決定了,結婚當天,她要穿上自己設計的白色婚紗。
但是她必須先告訴志堯哥一聲。
但他的手機跟住家電話都打不通,歐陽紫衣只好親自去找曹志堯。
他跟鎮上一群從小長大的哥兒們約在一家小酒館,據說他們要幫他慶祝即將月兌離單身生活。
歐陽紫衣推開小酒館的門,便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們的聲音。
「志堯,你能結婚可得歸功于我。」說話的是他鬧自殺時替他急救的醫生。
「志堯結婚關你屁事啊?」
「要不是我把醫生的職業道德放在一邊,把志堯喝酒不小心出車禍卻硬說是他尋短見,你以為紫衣會心軟嫁給他嗎?」
听到這件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歐陽紫衣縮回要跨進門內的腳步,她留了道門縫偷听他們的談話。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因為連小酒館的老板也是同一掛的朋友,他們覺得不會再有人進來,所以他們的話越來越坦白也更讓她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