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遠遠听到這話,撫了撫唇上的假痣狡黠一笑。看來,這「虛晃一招」的後半段十分成功,眼前她這個輕佻的小娘子扮演得十分稱職哩!
這下好了,就算「那個人」找到這兒來,她一人分飾兩角,雌雄莫辨,除非他有通天的本領,否則也沒能在店小二嘴里問出些什麼。
況且,她下一個落腳處已在計劃之中,就算他真有通天本領,也萬萬料想不到她會躲在「那兒」。
春風得意、眉眼飛揚,蘭馨的腳步也似彩蝶般翩翩輕盈了。
第二章
「唉,他什麼時候才出現呀?」水眸含怨,柳眉緊蹙,蘭馨直嘆氣。
在她的計劃中,她必須接近穆齊納爾,讓他不起疑心地帶她進入廉親王府,如此一來,她既可躲進廉親王府隱匿行蹤一陣子,又可伺機誘惑穆齊納爾交出他的心,之後再將之狠狠地踩在腳下,教他後悔莫及。
可從清晨等到了晌午,蘭馨刻意等在穆齊納爾出門、回家必經之路,卻是望穿秋水,盼無影跡。
「唉!」又一聲喟嘆,蘭馨望了望頭頂的太陽,抹了抹香汗涔涔的額際,又捶了捶酸疼發麻的雙腿,終于忍不住吐一聲聲咒罵。
「死穆齊納爾、臭穆齊納爾!倘若真讓我順利躲進你家,屆時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才怪!」可罵得她口干,也捶得手疼,穆齊納爾沒個人影不打緊,貌美如花卻行徑可疑的她卻引人側目。
不行,她不能再這麼招搖下去了。掩面哀嘆了聲,放棄兩字也涌上了腦際。
「今兒個就算了——」
算了兩字才出口,蘭馨眼尾突然掃到一抹昂藏的身形。「來了?」她定楮一瞧。哎呀,來人可不正是穆齊納爾嗎?
興奮的神色一閃,蘭馨轉正了身子面對遠遠而來的穆齊納爾,螓首微側,素手輕攏發鬢之後,她搖曳生姿地一步步迎了過去。
多日不見,他依舊是那副陽剛氣息十足的健朗模樣,憑良心講,他的模樣俊不到哪兒去,可教人看了是打心眼里感到舒服。
蘭馨就這麼妍綻笑靨,頻送秋波,撩撥迎面而來的穆齊納爾。
兩人錯身而過,卻啥事也沒發生。
斂住嫵媚風情,蘭馨一臉驚愕地回頭望著他的背影,自信心大為受損。
他竟然神情呆滯地對她視若無睹!
可惡!意識到這一點,蘭馨氣得直跺腳。
冷不防地,突然有人從她身後拽住了她的手臂,一聲婬邪男聲也傳入她的耳際。「想不到你這個大美人竟是個放蕩的小娘子,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麼當街勾搭男人。」
狐疑之中,蘭馨緩緩轉過身去,一個張著滿口黃板牙的中年痴肥男子立時落入眼底。
「大美人,你這麼想要男人,那我來陪陪你如何?」中年男子邪肆的直沖著她笑。他早注意到這個美嬌娘了,直到方才見到她猛勾引那名已遠去的男人,他才壯著膽子上前搭訕。
看了一眼男子緊拉著自己手臂不放的「肥膩蹄膀」,蘭馨不喊也不叫,更沒打算掙扎。
「這位爺兒,你喜歡奴家嗎?」盈盈一笑,她表面溫言軟語,心中卻熱血澎湃。
太好了!在大受打擊之後,終于有人可以讓她發泄積存一上午的怒氣了!
「喜歡……太喜歡了!」中年男子如沐春風,舒暢得全身毛孔都張開。
蘭馨勾唇拈笑。從她的經驗研判,這男人只是個「軟柿子」,不足以讓她使出「必殺技」來對付他。「那你想嘗點新鮮刺激的嗎?」
「想!想!當然想!」氣息大亂,中年男子說得血脈僨張。
「那……」蘭馨媚眼朝一旁的暗巷瞟去。「我們到那兒去樂和樂和,怎麼樣?」
「那兒!?」中年男子一怔,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禁猶豫了。「大白天的,這麼當街做……不太好吧?」
「爺……」蘭馨撒嬌地跺了跺蓮足。「你剛才才說想來點新鮮刺激的,不是嗎?」嗔怨地睞了他一眼!她噘唇又說︰「既然你沒這個膽量,奴家就不奉陪了。」話一落,她作勢離去。
「美人兒,別走!」中年男子立時將她抓了個死緊。「誰說我沒膽量?好!就去那兒!」
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笑意,蘭馨扭頭就朝暗巷走去。
半晌,在蘭馨滿臉嬌媚、聲聲嬌嗔地哄誘中,色迷迷又透著一絲倉皇的男子,依著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月兌得一絲不掛,只用兩手遮掩著重要部位。
突地,抱著他全部衣物的蘭馨神色一變,張口驚叫。
「來人哪!色鬼呀!暴露狂呀!」她沖往大街連跑帶喊,立時引起不少路人的注意。
不多時,暗巷之中傳來眾人氣憤圍毆的聲響,還夾雜著一陣哀號、一陣求饒聲。
「哼,活該!」蘭馨將男人的衣物重重地往路旁一丟,怒哼了聲。「惹到我這個美貌女煞星算你倒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當街調戲姑娘!」
平了心,順了氣,蘭馨直朝廉親王府的方向走去。
遙望廉親王府大門,蘭馨想起方才引誘穆齊納爾不成,反招來登徒子一事,氣得咬牙切齒,可這沒讓她打退堂鼓,反而讓她貫徹計劃的決心大增。
「等著吧,穆齊納爾,我一定要教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否則我就終生不嫁!」
這個誓約說完,蘭馨不禁噗嗤一笑。自己也太沒誠意了,老天爺早就知道她沒打算嫁人,所以一听,大概也是一笑置之吧!
步步遠離廉親王府,蘭馨恢復了自若神情。
一邊朝棲身的客棧走去,她一邊想著自己該下何種誓言,好讓老天爺實現她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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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齊納爾漫無目的地踱步在大街上,偶一抬頭,朗朗星目也是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女人的形容。
「她到底長相如何?」看著遠遠近近的女人,他不斷臆測著浣風的容貌。
突地,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可以讓慕嗥畫張浣風的畫像,這樣一來,自己憑圖索驥,也就不會如大海撈針,卻連這根針是粗是細,是長是短都不清楚。
興奮地移動腳步,穆齊納爾卻又馬上打住了。
不行!這麼一來,又會讓慕嗥嘲笑上好一陣子,況且就算有畫像又如何?方才自己都說尋找浣風猶如大海撈針,倘若沒加派人手,單憑一己之力,那不啻是「夸父追日」、徒勞無功嗎?
喟嘆了聲,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也倏忽浮上腦際。
「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大丈夫何患無——」「妻」字一閃過心頭,他不禁錯愕。
自己竟想娶一名從未謀面的女子?真是會笑掉天下人之大牙!
穆齊納爾搖頭之余,自嘲的笑意也涌現唇角。
邁開大步,他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一定要將浣風這個名字逐出心田,還自己一個清靜。
就在此時,一聲低沉嗓音傳來,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位大爺,你看來心事重重,或許貧道能指引你一條明路……」
穆齊納爾循聲轉頭,身旁一名蓄胡、個頭略矮的道士直沖著他笑。
江湖術士!暗暗笑罵了聲,他不理會道士又往前而去。
「耶,這位爺,請留步。」道士很快便攔在跟前。「你的印堂發黑,小心有難呀!」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有難了?」穆齊納爾慍怒地說。
道士眼底也有了一絲慍怒,但不露痕跡地一閃即逝。「大爺,貧道自小潛心修煉,已練就通天之眼,是以兩只眼楮都看見了。」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穆齊納爾劍眉飛揚,拂袖而去。
「耶,大爺,你不能就這麼走了!」道士一急,聲音霎時變得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