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悶不已,只得投降。「好、好……我不喝了,真服了你了!」
「服了我還不夠。你還沒說你翻遍了北京城就為了找紫嫣丫頭,是怎麼一回事哪?」穆齊納爾逕自悠哉游哉,還順手拿起酒樓奉送、一看就沒動過的花生米閑嗑著。
慕嗥睨了他一眼,終于打算對好友和盤托出整個事件。心中郁積了太多事,又心懸紫嫣的安危,令他宛如霜雲重壓的枝格,就快承受不住而繃斷了。
「穆齊納爾……」
「嗯。」又嗑了一粒花生米,穆齊納爾眼皮沒拾一下地應著。
「紫嫣可能李代桃僵地替明珠與我圓房。」
穆齊納爾立刻一掃先前閑散的態度,眼楮瞪得如銅鈴般大。「咳……咳咳咳……」一個不留神,他還險些教花生米給噎住了喉隨。「有這種荒唐事?!」一吞下那顆花生米,他唯恐天下不知的大喊。
「小聲點!」慕嗥連忙制止,還不斷顧著門外。「你想讓全京城的人都听見啊?」
穆齊納爾連忙噤聲。「對不起。」他不好意思地道歉,隨即壓低了嗓門埋怨道︰「這麼重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講?」
「我要怎麼講?」慕嗥沒好氣地斜睨他一眼。「我又沒有證據!」
「證據?」穆齊納爾一愣。「那既然沒有證據,你怎會有此推論?」
「憑感覺羅。」慕嗥簡明扼要的回答。
「憑感覺?!」穆齊納爾又是一愣。「那要是你的感覺不準呢?」雖然他一直覺得「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之前傳成那樣,這個明珠絕不可能是清白的。但為了好友的聲譽與幸福著想,他倒寧願相信明珠是清白的。
「我不知道。」慕嗥煩亂地說。「所以我急著找紫嫣呀,她是唯一的證人,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原來如此……」穆齊納爾恍然大悟,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可就算她是證人,你也不用這麼大張旗鼓的找她吧?」他不解地問。「先前你根本不在乎明珠的貞節與否,才會娶她的,這會兒怎麼又隆重其事地想揪出事實真相?」
慕嗥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他為何有這種轉變?為什麼一得知紫嫣失蹤的消息,他的心就像是缺了一角般的難受?
穆齊納爾觀著他的神情,賊賊地笑了兩聲。「恐怕這問題就出在紫嫣丫頭的身上吧?」
慕嗥渾身一震,立時明白了一切。原來,他接近紫嫣不為查證,更不為她可以當寧雅的替身,而是她早就佔據了他整顆心。
「你……你別胡說。」他嘴上仍不肯承認。
「胡說?」穆齊納爾賊賊的笑中藏著一抹洞察的透徹。「我早覺得你看紫嫣丫頭的目光不對勁,現在……」他嘿嘿笑了兩聲。「現在你真該拿鏡子瞧瞧自己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若是胡說,那你就是瞎了眼了!」
「是,我是瞎了眼,才看不清事實的真相……」慕嗥非正面的坦承,隨即表情煩躁,眼神黯淡。「好了,別拿我尋開心了,快幫我想想怎麼找到紫嫣。」
聞言,穆齊納爾也收起了嘻皮笑臉的態度。「好,那我先問你,她失蹤前你見過她嗎?」
「嗯。」慕嗥回了聲,隨即想起紫嫣失蹤前那一晚的事。
「那你們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這一提醒,慕嗥不禁面露愧色。他真是混帳,在還沒有分清楚青紅皂白之前,竟然用那樣的方式羞辱她!
還有,她那麼忠心,自己又一直逼迫她,如此雪上加霜,所以她傷心欲絕之下便不告而別?
傷心欲絕?!這個詞令他背脊升起一陣涼意,驚駭莫名……
「喂,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快說,否則我怎麼幫你呀?」
這聲催促,將慕嗥的神智拉了回來。「紫嫣她失蹤前的那一晚——」頓了頓,他思索著如何避重就輕地說出實情。
「怎麼樣,快說,快說呀!」
慕嗥顧了一眼穆齊納爾猴急的表德,不禁惱火了起來。這家伙必定假公濟私地想探查他和紫嫣相處的情形。
可很快地,他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滿足這家伙的好奇心,只怕他們坐在這里三天三夜也沒個結論……時間緊急呀!
「好、好、好……我說……」他毫無辦法。誰教自己有求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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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香館中,院風築里,浣風慵懶地躺臥在貴妃椅上,百般無聊。忽然門外一陣騷動,惹得她不悅地微攏黛眉。
「翠環。」她喚了聲隨侍的丫鬃。「你去外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吵得這般惱人?」
「是,小姐。」翠環應了聲,快步走向門邊,才開了門,有個人冷不防地闖了進來,嚇了她一大跳。「你……你是誰啊?!」她連忙問道,驚魂未定地望著眼前一臉驚駭的陌生姑娘。「趕緊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作勢趕人。
「這位姐姐,我叫紫嫣,請你別趕我走!」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來到妓院的紫嫣,一把撲倒在翠環腳下,揪著她的裙擺,苦苦的哀求著。「外頭有壞人,他們想逼良為娼,你一定要救救我……」
「哎呀,原來你是逃跑出來的。」這種場面,翠環早司空見慣了。「嘿,來人呀……」她突然扯開了喉嚨喊道。讓人發現她窩藏逃跑的姑娘,那她可就慘了。
「不!不要!」紫嫣急得大叫,不斷顫抖的身子也立時站了起來,直往埋頭退去。
可才退了幾步,她便撞到了人。回頭一瞧,是個美若天仙的姑娘。二話不說,她立時跪倒在地。
「這位姐姐,救我,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
一句「逼良為娼」,惹得涼風忍不住出來看看情況,可一瞧見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竟是那日當街和穆齊納爾貝勒拉拉扯扯的女子,令她不禁征愣了半晌。
就在此時,涵香館的老鴇和一幫保鏢已火速趕到。
「浣風姑娘,不好意思,吵了你的安寧了。」老鴇涎著笑臉朝浣風說道。
浣風可是涵香館的金字招牌兼搖錢樹,這樣的姑娘當然只能奉為財神爺般地供著,否則她的損失就慘重了。
她神情一轉,惡狠狠地指著躲在浣風腳後的紫嫣,大罵道︰「你這個死丫頭,竟敢逃跑!待會兒看老娘怎麼整治你……帶走!」她眼尾一掃,幾名保鏢立刻氣勢洶洶地走向前來。
「不,不!」紫嫣嚇得魂飛魄散。「我不走、我不走!」幾聲哭喊,她又緊揪著院風的裙擺求救。「浣風姑娘,求求你;你不能見死不救呀……」
浣風抿唇不語,平靜的玉容上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而那幾名保鏢一把拉起紫嫣便往屋外拖。
「不!放開我!放開我……」紫嫣聲淚俱下地喊,死命地掙扎著。可保鏢們如鋼鐵般的手指緊扣住她,教她怎麼也無法月兌離他們的鉗制。
就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刻,忽而听到身後傳來一嬌脆嗓音——
「慢著!」
所有的人全停了腳步,轉身往浣風望去。
「李嬤嬤……」浣風揚著一抹醉人的笑,翩翩款款地來到了老鴇面前。「剛才這丫頭說你逼良為娼,有這回事嗎?」
見浣風插手此事,老鴇閃過一絲不悅,可她對其他姑娘恩威並施的招術在浣風築里並不管用,因為浣風只是寄居在此,並未賣身與她。
「浣風姑娘,你別听這個死丫頭胡說八道。她可是家里的人押來典賣給我的,哪來的逼良為娼呀!」此刻,她又諂媚地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