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他腦袋里到底都裝些什麼?重點應該不是在這里吧?"萊西,你叫萊西,可以了吧?"
江定這才稍稍放輕手臂的力道,點了點頭。
"還可以。"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我猜猜,你以前是不是喜歡靈犬萊西的卡通?嗯?我是牧羊犬嗎?"
游苓書有種徹底被打敗的感覺。她想收回前言,她喜歡上他眼中的世界這件事,目前就當作沒發生過好了。
"怎麼不說話?"江定按著她的腦袋往自己肩膀靠。"我真的是牧羊犬?"
游苓書閉起眼,悠悠說道︰
"你這次在台北待了很久。"自從苗栗回來以後……應該有一個月了吧?
"嗯……"以過去的經驗來說是有點久了。不過在她的正常上班時間,他其實還是到處亂跑,待在都市里的時間並不算多。"你不是想趕我走吧?"
"你這個星期整整五天跟我玩'溫馨接送情',假日還陪著我,依你的個性來看,是有點奇怪……"
"應該說是你敏感,還是敏銳好呢?"
游苓書睜開眼,看見他神情無奈,反而笑了。"我猜對了嗎?"
"朋友有點事,我想過去看看情況。"江定扁著嘴將下巴擱在她肩頭,露出一臉的煩惱狀。"怎麼辦?我應該選擇主人還是朋友?"
游苓書很悠哉地伸出了手指,搔了搔他的下巴,配合度極高。"我的萊西不是只憑直覺行事的嗎?"
"我保證盡快回台灣。"江定露出笑,破天荒頭一遭,為了允諾一個人而限制自己。
其實他沒有必要顧慮她……他們之前就說過了。
游苓書輕輕拍了拍他的前額,就像對待一只狗那樣,半開玩笑的說︰"只要萊西沒走失,小紅帽就會一直等待,直到燈神回來實現第三個願望。"
江定拉開笑容,張開雙臂將她抱進懷里。其實他抱得並不用力,但她還是感到相當錯愕。
"江……江定?。"他就不能在行動之前先招呼一聲嗎?
"擁抱是第二個課程,你可以放輕松一點。"嘻!難得看她驚慌失措,實在很有趣……
游苓書為難的蹙起眉,"……容我說句殺風景的話,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擁抱,基本上就不太符合人體工學,實在很難要我放輕松。"
唉!真的很殺風景!
江定縮回身子,噘著嘴瞪她。本來說她有點進步了,不過如今看來,她還是原本那個"情調殺手"──超級會破壞氣氛的。
"我……只是實話實說……"她才覺得無辜呢。
他嘆息,拉著她自沙發上站起,然後才慢慢地環住她的腰。"這樣符合人體工學了嗎?"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將頭輕輕地靠在他胸口上,道︰"沒想到你這麼溫柔。"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沒情調。"虧她有一張這麼可愛的臉蛋,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雖然是我沒有這麼要求你,但是當我抱著你的時候,你的雙手可不可以也抱著我呢?"
"你剪頭發了?"
早晨例行的簡報結束之後,蘇易範像是突然發覺似的詢問。
游苓書翻閱著文件,頭抬也不抬地應著︰"嗯。"很敷衍地。
"很好看。"蘇易範淡淡地擱下話。
這句話引起游苓書的注意力,她略微抬起頭來,望著他,"是嗎?"
"……嗯。"蘇易範很少發表這些不具"建設性"的話──譬如贊美。但是孟經理教他向苓書多說一點好听話……他終究還是這麼做了。
"很稀奇。你不是不說應酬話的嗎?"游苓書撐著下顎,興味十足。
如果是為了她……"偶爾為之。"
蘇易範剛毅的表象之下,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對她退讓到什麼地步……即使是總經理這個位子,他也可以不要。
游苓書模了模發尾,然後朝他露出笑容,很甜的郡一種笑容,蘇易範甚至因而感到心髒緊縮。
"江定剪的。"她甜到幾乎可以滴下蜜來的笑容只會有一種解釋──
挑釁。
她很成功的達到她想要的效果,因為蘇易範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很好看,不是嗎?"游苓書還在火上加油。
蘇易範臉色鐵青,僵硬地瞪著她,而她只是笑吟吟地一臉悠閑愜意。
短兵相接,似乎擦出了一點火花。
只可惜,怎麼看都不是愛的火花……
屬於南太平洋的陽光,很烈。
江定的汗水自他曬得黝黑的臉龐一顆顆如豆落下。他眯著眼,放眼望向緊臨著這個小島的湛藍海水,海面因為熾陽而波光粼粼。
閉起雙眼,當風吹起的時候,他聞到了專屬海水的咸味。
他其實有一點意外。
意外海風竟然讓他想起遠方的那一個海島……
"阿定!"在江定身後不遠的樹蔭下,有個男人的聲音傳來。
江定轉頭看見男人,便往他的方向走過去,男人則丟了一瓶水給江定。
江定旋開瓶蓋,立刻灌了一大口以補充水分,然後才問道︰"小扁,今天工作都結束啦?阿隻呢?"
"她吃了中飯後在屋里休息,下午還有得忙呢!"小扁露出愛憐的笑容。
江定笑了笑。
小扁和阿隻是他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其實他並不是很清楚他們的工作內容,只知道阿隻是每件作品都喊價百萬美金的石雕藝術家,而小扁是個知名的木離師。跟阿隻比起來,小扁的作品很少,因為他長年當阿隻的助手。
他們是一對很奇怪的情侶。江定一直這麼覺得、
他們這回在自己的私人小島"閉關"工作,需要一個刻苦耐勞又細心、而且會煮飯的助理。其實要找到符合這些條件的人不難,只是脾氣很大的阿隻很難相處,能忍受她執拗脾氣、古怪性格的人實在太有限。
數來數去,除了小扁之外,大概也只有他這個老朋友了。
一個星期前,當阿隻氣跑最後一個願意留下來幫忙的助理時,小扁只好選擇打電話找來總是四處漂泊的他。
江定舉起了雙手伸展身子,目光再度望向碧海藍天。
他來到這個小島已經是第七天……
小扁看著他,笑道︰"阿定,你好像有點浮躁。"
"是嗎?"江定低笑。
"你這是掛心著什麼吧。"小扁挺訝異會有這麼一天,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種叫做"思念"的情緒。
江定還是那一臉的招牌笑容,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他。
"阿隻的工作快結束了。"小扁說。"這兩天我煮飯就行了,晚一點我叫人送你回去,還你自由之身。"
"我走了,你身兼二職,當廚師又當助手,不怕太累了?"
"累是一定的,但如果我幫得上她,辛苦一點也無所謂。"
江定耙了耙汗濕的短發,看了小扁一眼。
"怎麼了?"小扁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很奇怪。"
"哦?"跟他江大少爺比起來,還會有誰更奇怪?
江定指向身後遠方的一間木屋,笑得意味深遠。
小扁也笑了。他指的是阿隻。
"有勇氣喜歡上阿隻,你很不簡單。"他多年前就知道,阿隻不但是個雕刻天才,她的眼界又廣又深,性格就像風一樣自由不羈,沒有人可以駕馭她;小扁小了她五、六歲,竟然敢愛上一個這樣難以捉模的人。
"我就當你是在夸獎我吧!"小扁微笑。"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們這段感情里,不是我單純的包容她而已,如果沒有像這樣幫助她達到她想去的地方,我也不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