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麼會扯?"算我講不過你、反正你江少爺就算被說又花又敗家,也絲毫不在意,雙手拿不起比相機重的東西,我還是別浪費口水比較好。"
"阿雁……你很奇怪喔!"江定眯眼瞧著好友,狐疑貌,"八百年沒听過你關心我,我老哥們請你當說客嗎?今天的話題老在我工作不工作上面打轉!"
啊,被發現了嗎?阿雁眼神亂飄,顧左右而言它︰"沒……沒有,哪來這回事?我啊……我是怕你太愛自己,會忘了珍惜別人。"
"喂喂喂!老兄,你少來了喔!這樣'關心'我,不怕別人誤會啊!"江定搓揉雙臂,作勢撫平皮膚上全體肅立的雞皮疙瘩。
"臭小子,我跟我老婆家庭幸福美滿得很!"阿雁動手賞他一個爆栗。
"媽呀,手勁這麼重,想打死我呀?"江定按著被敲痛的腦袋,一邊想著要找一天去找四哥江策談談;要是說客個個像阿雁一樣都打他一拳,他未來沒進公司的原因鐵定是他已經被打進醫院了。
雨停了……
在雷陣雨停歇的下午三點鐘,游苓書本來應該待在觀遠集團的會議室里,听著十幾個高級主管七嘴八舌討論不具經濟效益的會議議題,然後沉默地任由蘇易範"不負眾望"的一個人主持會議並應付安撫所有的高級主管。
但是,現在的她坐在某個小鮑園的長椅上,正仰頭看著天空發呆。
雨後的天空呈現蔚藍色,游苓書盯著一片薄薄的雲輕輕飄遠;非假日的小鮑園里沒什麼人在走動,她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閑的蹺班總經理,正好覓得難得的平靜空間。
看著睽違已久的天空,游苓書以為自己會因為片刻的自由感到開心,然而正好相反,她覺得很想哭。
臂遠亞洲區總經理這個位子,早在兩年前就有蘇易範與副總郭正義這兩人背後的人馬在明爭暗斗,如今再加上支持她的"保皇派"前來插一腳,三批人馬老是打成一團;雖然說經過內部整合後看起來風平浪靜多了,但是這畢竟只是台面上的假象,一時騙騙局外人還可以,內情如何難道還瞞得過她嗎?
真的是……煩!游苓書不自覺蹙起了雙眉。
年初時,"保皇派"行銷副理的提案在她的首肯下決定執行,但另外兩批人馬卻在最近表示質疑這提案的可行性,導致工作進度停擺,她一怒之下以高壓手段使提案繼續進行,可是同時也造成郭、蘇兩派的大反彈。
為了避免引起眾怒,蘇易範建議開會安撫各方高級主管,她答應了,只是沒想到這個"懷柔"會議一開再開,沒完沒了,於是在第七次的懷柔會議,也就是今天下午,她在眾目睽睽之下沖出封鎖線,大大方方的蹺班了……
她出身世家,幼承庭訓,自然有一定程度的包容力與忍耐力。事實上,除了一個將她綁得透不過氣來又兼神經質的蘇易範之外,她在人際關系上,一向以好脾氣自傲,今天會負氣出走,可見公司大老們的功力實在非凡高超。
那群美其名元老級員工的歐吉桑、歐巴桑們年齡拿來平均一下,最少也超過她三十歲,偏偏在乎奪權位上面的手段,卻比幼稚園學生還幼稚。
煩煩煩……真的很煩。總經理這個位子,到底有沒有好到值得一群人在私底下興風作浪,斗得你死我活?
她對總經理這個位子的評價一向不高。以前蘇易範曾說過,她當上總經理的歷程易如反掌折枝,當然就不知道積極奮斗、卻一輩子爬不上這個位子的人的痛苦與怨忿。
蘇易範這方面說的倒沒錯。游苓書承認自己一出生就此別人具有更多的優勢。只是,他們會有他們的煩惱,難道她出身優渥家庭就一定沒有煩惱嗎?
二十二年來,有的人羨慕她腦筋好智商高,有的人嫉妒她家有錢有產業,可是,那些人卻無從得知她為這些付出了多少代價。
當她渴望自由,卻只能被"觀遠總經理"的金字招牌束縛住的時候,她難道就不感到痛苦嗎?當她想為自己的夢想前進,卻被蘇易範以各種理由逼追屈服的時候,她難道就不感到怨忿嗎?
而……當她認命之後,卻眼睜睜看著一群無聊的老家伙們成天在做無意義的爭斗,將她的青春在這些不具建設性的事情上消磨虛度,她又怎能甘心?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她一點也不想把自己的大好人生浪費在這里!
她真的不想……
臂遠總經理一職,游苓書喃喃道︰"我才不稀罕……"
啟唇說出這句話,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哽咽,臉頰上有溫熱的淚水緩緩淌下。游苓書閉起雙眼。過去的她絕不容許自己在公共場合這樣大肆展露自己的負面情緒,但如今的她已經疲累到不打算舉袖拭去眼淚。
就讓她的淚水跟她一起放肆一天算了……她真的好煩、真的好累了……
默默流了點淚水,神志逐漸恢復清明,她忽然覺得哭泣實在很不具實質效益,而且還浪費體內水分,當下就收住了眼淚。
游苓書輕輕地嘆了口氣。有時候,她也挺討厭自己太過清晰的思緒,總是讓她沒有機會放任自己做些傻事。
唉……連哭也哭不痛快。
縴睫輕顫兩下,她睜開眼,原本應該映入眼廉的天空,此刻被一張陌生又熟悉的男性面孔所取代。
江定低著頭看她,臉上還掛著笑容,輕聲道︰"你還好吧?"
這家伙是誰啊?
游苓書快速又俐落地拉開兩人的距離,一邊急急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突然出現的江定,已經嚇得她一時講不出話來。
反觀江定還是一臉牲畜無害的笑顏。"又見面了,中暑的小姐。"
"你……"游苓書瞪著自動自發坐上長椅另一端的江定。
呀,她認出來了,是那個瑪格麗特男人。
僅僅兩次的相遇,都讓這個陌生人看到她失態的一面,游苓書過分白皙的臉蛋因羞赧而燒紅,如果這時有個地洞,她想她很可能會鑽進去躲一躲。
江定見游苓書已經認出自己,便露出了微笑詢問︰"你喜不喜歡面包?"
"還……"可以、後半句話在她見到江定手中一大袋的面包後吞進壯里,趕緊輕輕晃了晃腦袋。
"不喜歡嗎?吃一點東西之後,心情會比較好喔!"江定自紙袋內拎出一個包裝好的牛女乃松糕,掛著滿臉的笑容,好像在說︰吃嘛,好吃喔,來吃嘛……
他似乎覺得自己的笑容很誠懇,當然,游苓書並不否認他那雙亮晶晶的黑眼楮看起來就像一只內心純淨的忠犬,但是他帶著笑容勸她吃面包的時候,實在很像誘拐犯拿著糖果在騙小孩。
"你很奇怪。"而且是非常奇怪。換作是她,根本不可能在街上跟一個陌生女孩打招呼,甚至是請人家吃面包。
但是,他雖然奇怪,游苓書卻覺得他讓她感到很輕松。他高大,卻不具任何壓迫感。她想她需要的就是這個,一只溫柔體貼的拉不拉多大,即使這只狗對她而言有點陌生。
"你也很奇怪呀。假如你容易中暑,那就不應該在這里曬太陽。"江定看著她這麼說。她今天上了淡妝,使得原先的蒼白臉色比較不明顯,但是哭過的眼楮有點紅絲,身形清瘦,看起來還是像個身體虛弱的女孩。
"我……今天蹺班,不能去平日常去的地方,會被他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