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你們共同的過去呀,傻丫頭……"同時間,朵雲居里,管若水在寶鏡前嘆道。
"娘!"夢春痕倏地從顏侃懷里驚起。
"怎麼了?"
"你有沒有听到有人在說話?"
"說話?"顏侃靜下側耳專注了一會兒,"沒有呀,你大概是听錯了吧。"
"是嗎?"奇怪,可是她明明听見娘的聲音呀。
"好了,被這怪夢折騰了一夜,你的氣色很差,早點歇著吧。"顏侃扶她躺好,自己再臥于她身旁。
夢春痕依言未語,就這樣,夜回復了寂靜與清冷。
山洞里二人不再言語,幽寧的山谷瞬間只余蟲鳴蛙叫,與洞外那長年累日不停歇的瀑流聲。
聲音雖是悄然,可他們彼此的心卻都因那相同的夢而糾結著。
夢春痕望著陡峭石崖上那鮮紅的野生刺莓,胸口悶痛得緊。
她喘息了一會兒後,再行運氣,可是胸口那股窒悶感還是存在,像是有塊沉甸甸的千斤石壓在她胸口似的。
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每次她只要運氣使力,這種悶窒感就會出現?這種現象打從她落崖後就一直存在著,現在她居然連眼前的刺莓都采不到,這怎麼可能!
她緩緩的再提氣運行周身大穴,發現她一點內力也使不出來,為什麼?她檢查自己的脈象及內息都穩定正常啊,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不信邪的再次運氣發功,就像近日來的每一回一樣,她用強迫的方法沖破那個莫名壓抑住她發功的力量。
須臾,她硬闖過了,瞬間她感覺全身一陣舒暢,只是這回她花費的時間更多了,每一次都比上次的要費時。
可她並沒有去細想這個問題,也沒多想近日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她只是心急的要快采果回去跟顏侃在一起。
順利的躍上濕滑的崖面,她利落的將所有紅艷艷的刺莓采下!連同方才采的各式野果一同放置于大芋葉上,滿意的再以輕盈的輕功速回山洞。
"春兒!快來,我方才抓了幾條魚,現下正烤著呢。"顏侃遙見夢春痕回來的身影使興奮的招呼著她。
"怎麼你又下水了,你的腿傷還沒好呀。"夢春痕急忙拋下手中的芋葉,登時包里在芋葉里的各樣山果都四散而出。
"春兒,別擔心,我這傷不礙事了。"男子漢大丈夫受一點小傷算什麼。
"可是你體內的毒未清呀。"
"無妨,我的氣力已經恢復了,雖然這毒散盡我的功力,但在這里我用不著功夫。"
"這怎麼成,也許這毒有更歹的後果,只是你我不知而已,我們不能大意呀,要是它危及你的性命那就糟了。我想我待會兒再去四處探一下地形,尋找出去的方法。"
都怪她,沉溺于二人編織的柔情天地里,渾然忽略了他的毒、他的傷,自私的只想要和他守在一起。
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她會害了他的。
"不,我寧願和你待在這幽靜的山谷到白首。"
人生如此,夫復何求呢?與心愛的人廝守在如夢仙境里,不問江湖世事、不理江湖風波、不管江湖爭奪,無欲無求的平靜過日子不就是最幸福的事?
看哪,眼前淨是群峰山嵐迷蒙,湖石峰巒,氣勢渾厚的各自以自己的風情盡情在大地展現,如果人也可以這樣自然不矯情的盡情生活,那便是神仙日子了吧。
"侃,我也希望能跟你這麼廝守在這寧靜的山谷不問世事,可是你的情況不允許,何況我們還有家人在盼我們回去。"她出來這麼久了,娘跟妹妹們想必都擔心極了,更何況念芸一個人住在山上,豈不更令人擔心。
對呀,春兒不說,他都快忘記他還有個女兒在家等他了。
"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的父親了。"
顏侃苦笑道。對念芸他始終是又愛又恨,他討厭這種感覺,只有選擇和她保持距離,以杜絕心里那份對她的遷怒、對她的怨。
"侃!別這麼說,念芸是個體貼的好孩子,她懂你的,我相信你若從現在開始關心她、愛她,一切都不遲。"
"春兒,你會不會怪我沒好好照顧我們的女兒?"
我們……平常的一個問句像根針似的又扎進她的心,再次提醒她,她只是馥芸的替身而已。她對他是全然傾盡愛意,愛上這個娶過妻、有了女兒,受了傷,心里慣郁不已的男人,可是她卻永遠只是他死去妻子的替身。
本來剛開始她覺得如果可以給灰色的他一絲溫暖的亮光,她做馥芸的替身也無妨,可是跟他的相處越久,她發現自己對他的要求也越多,她不再只滿足于他透過馥芸來看她的眼光,她希望他愛上的是真正的她,是夢春痕,是一個跟馥芸一點關系也沒有的女人。
"春兒,你怎麼了?"顏侃發現了她的異樣柔聲問。
"我……我要你全部的愛!"她不想要當別的女人的替身,夢春痕一頭撞進他的胸膛緊緊的纏抱著他。
"傻丫頭,你已經得到了不是嗎?"顏侃輕撫著她的烏發細聲說道︰"我保證我會寵溺你一生一世的,我們可以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離。"
一家三口……他看她終究還是馥芸的影子,這種關系她可以忍受多久呢?半年,一年,一輩子,還是……天哪,為什麼自己會愛上這樣的一個男人呢?
第七章
"飯桶,全是一群飯桶!你們居然還有臉來見我!"聖高唐坐在聖賢山莊大廳里的太師椅上,氣得拍碎了一邊的把手。
"莊主,請恕屬下無能為力。"十二星宿乃聖高唐的得意愛徒,不但他們十二人合並的功力無雙!他們底下還各管一支門徒。
始終所向無敵的十二星宿在遇上顏侃後老是吃癟回來,聖高唐已暴怒不可抑,而現今連找個人都找不到,他真的快氣炸了。
"該死!叫你們找桃花女,你們找了快一個月都沒消息,要你們抓個小孩你們也有問題,要不要我把你們的腦袋切開來看里面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莊主請息怒,我們已把清峨山都翻遍,也埋伏十余天了,可是就是找不到顏侃的女兒。"十二星宿排行老三的黑衣人說。
"飯桶!你們再這麼不濟事,我就把你們統統丟去喂紅蠍子!省得浪費我的米糧。"聖高唐研毒已久,紅蠍是他最寶貝的寵物。
"稟莊主,大星宿捎來飛鴿傳書。"突然,廳外跑進一名小廝稟告。
"最好是好消息。"
聖高唐氣沖斗牛的接過信,未了,他眉間隆起的二座小丘瞬間化于無形。
"好,太好了,她沒死!"聖高唐勾著貪婪的邪笑將手中的信擰成紙末。
"桃花女,我發誓我一定會得到你。"轉眼,猛烈的怒火化于無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寒冷詭譎的笑意。
顏侃的腿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就差身上的毒未能解,功力沒法恢復,是以他開始跟著夢春痕在山谷里找尋出路。
這樣沒準的亂兜已經好些天了,直到今天他們才找到些許人煙。
"侃,你瞧,這里有人踩過的痕跡。"
"我這邊也有,看來,我們找到出谷的路了。"
"嗯,再來就得小心了,現在你沒法動武,要是再遇上聖高唐,怕是沒勝算。"不曉得這里究竟離長安城有多遠,有沒有可能順利的趕回朵雲居。
"春兒,答應我,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先走,別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