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雨勢吻了她,就在這車水馬龍的街頭……
必風穎驚愕地瞪著眼楮,但他視若無睹,任激狂的舌擾亂她的意志,大掌撫著她單薄的身子,撩起一月星火,燃燒她干枯的心靈草原。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卻是第一次在現實中吻她,實實在在,讓她感受到他的愛意,他以沉默的方式告訴她,這並非演戲。
雨勢猛烈,他的愛意也猛烈,關風穎沒有反抗,像是驚得呆住了。而後,仿佛慢慢接受了已經發生的事實,臣服在他的懷抱中。
耳際一片水聲嘩嘩啦啦,直到衣衫濕透,他才把她放開。
"下雨了……"她呆呆地低下燒紅的面頰,沒話找話說。
"我沒有開車來。"唇雖分離,他的臂膀仍環著她。
"我也沒有……"她倚著他,似無路可退,又似依依不舍,"怎麼辦?叫計程車吧。"
"找個地避避雨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端木佟擔心地看著伊人。
"那麼……"她眼角瞥到一處,沉默半晌,像狠狠地下了什麼決定,臉兒更加燒紅,"去那里吧……"
順著那晶亮的指尖,他看到了她指的目的地。
剎那間,一直鎮定的他亂了手腳。
一個剛剛被男人吻過的女人提議去那種地方,很難不讓人胡思亂想──那是一間賓館。
洗了熱水澡,換上乾爽的浴袍,關風穎听著浴室里重新響起的水花聲,為自己先前的提議臉紅。
大概是被吻糊涂了,到這種地方避雨,她怎麼想得出來?
或許,可以找間小咖啡館坐坐,但濕透的衣衫仍會讓他倆染上風寒。
阿佟就是顧及她的身體,所以才答應的吧?
真的沒有曖昧的意思,只不過賓館就在旁邊,她隨手一指而已,並不想讓兩人陷入尷尬的境地。可是……在潛意識里,她可曾被那個吻引誘著,產生非分之想?
這些年來,她是寂寞的,身為公眾人物,不敢私生活放浪;出於對嚴明輝的愛,也讓她刻意保持的忠貞。
然而,看著周圍的女星們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她難免會有孤獨的感覺。
他為什麼會忽然吻她?出於憐憫嗎?
訴說悲涼往事說到動情處,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把她當作小綿羊,產生保護的吧?
那個吻,只是為了安撫她罷了。
不過,那個吻之後,她和他之間,不會再跟從前一樣了。
今天早上,她故意挑了他出門的時候,到花店續訂花束,卻仍然被他撞上了她的小秘密。
也許是天意,讓他更了解她,讓他倆的關系……更進一步。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竟沒有因為被窺探而氣憤,相反的,卻感到如釋重負。
自欺欺人的行為,雖然可以暫時麻醉她的痛苦,卻不讓她安心。
現在,她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仿佛自己光明正大了。
賓館果然是為情人設置的,心形的床,浪漫的燈光,可以隱隱看見浴室的烙花玻璃門。
他們該要兩個房間的,可是,既然進了賓館,卻提出這樣奇怪的要求,反倒讓人起疑。
上樓的時候,她盡量遮著臉,慌慌張張的恨不得馬上鑽進房里,一顆心直到現在還怦怦跳。
烙花玻璃阻擋著視線,可浴室內的他赤果果沐浴的身體仍隱約可見。
那偉岸的身軀,讓她在心跳之余,懷疑自己是否已染上風寒、發了高燒……
"怎麼不把頭發吹乾?"
端木佟終於從浴室出來了,穿著日式浴衣,一片白霧般的蒸氣隨著他走出而飄出。
"為什麼坐著發呆?在想什麼?"他溫柔地低問,拿出毛巾,替她擦拭。
他高大的身子環著她嬌小玲瓏的軀體,從鏡中一瞥,頗似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想以前的事。"她隨口騙他。
"想他?"一陣酸疼再次揪住端木佟的心。
"嗯。"說了一句謊,就得用另一句謊言來彌補。
"我真不懂……你為什麼這麼愛他?"這是他最大的疑問。
"認識他的時候,是我演藝事業最迷茫的時候,那陣子,雖然也有導演找我拍戲,不過都是一些垃圾片,他們看中我的,只把我當擺設用的花瓶,還有一些富商問我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照顧……當時我真的好想退出這個圈子,但我一個孤女,沒有家世背景,甚至沒有學費繼續念書,我能到哪里去?"
"他幫了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正經的導演,大膽采用新人,要我做他片中的女主角,我當然高興得不得了,一口答應。可是我一直都拍些垃圾片,從沒接觸過藝術,所以幾場戲之後,導演對我非常不滿意,要換掉我。"
"呵,我記得,你跟我講過。"端木佟頷首。
"明輝是那位導演最賞識的編劇,他為我求得了最後一次表現機會,並介紹我看了'新橋戀人'……像是忽然之間醍醐灌頂,我終於懂得怎麼去演了,那部片子,似乎把我從死神手中挽救回來,從此以後,我的事業越來越順利。阿佟,你也許永遠也無法明白,我對他的感激和敬仰……我很愛他。"
是愛?還是感激和敬仰?端木佟寧可她感情的重心偏向後者。
他心中難免嫉妒,在她說到"愛"的時候,而且,這個"愛"字說得那樣重。
"為什麼那時你們沒有在一起呢?我听說,你在那部片子得獎後不久,忽然宣布出國留學……"
"因為……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從小學到中學,一直是同學。有一天,她興高采烈地送來喜帖,說她要結婚了。我真心誠意地祝福她,給她買禮物,陪她試婚紗,卻發現……新郎原來是他。"
端木佟听到這話已然吃驚不已,可以想像,當年她目睹這一事實的時候,是怎樣的震撼。
"其實還是我介紹他們認識的呢,"她澀澀地笑了,"我的好朋友跟我說,她一見到明輝就非常喜歡,她怕爭不過我,就主動跟他……發生了關系,因為懷孕,明輝不得不負起責任……她要我原諒她、同情她……可是,又有誰來體諒我的感受?又有誰知道我那時候的心里好難過,整晚睡不著……"
"噓,不要說了,我懂。"不忍看她再受往事的折磨,端木佟一把將她摟緊,點著她的唇制止她往下說。
"她就是蛋塔的母親……"她沒有停,因為停不下來,"為了這件事,我沒辦法再待在國內,於是宣布暫時息影到海外念書……誰知她竟忽然去世了,明輝寫信給我,說他又欠了筆賭債,但帶著蛋塔逃債很不方便……"
"所以你又回來了,主動照顧蛋塔,等待流浪的他?"
她點點頭,淚終於如泉涌般流下,"我為什麼要愛上他……愛他真的好辛苦、好痛苦……可不可以有一種藥,讓我把他忘記?"
他不知道這世上是否有讓人遺忘愛情的藥,但他知道,有一種藥可以止愛情的痛。
這藥,應該對她有效,那就是親吻!
輕輕覆上她的唇,溫柔地吮吸,緩緩吻掉她的傷心,她像是習慣了這種安慰,不再有前兩次的怔愣,反而主動伸手攀上他的肩,身體像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柔情,微微往後一斜,整個人倒在綿軟的床上。
醉紅浮於雙頰上,散亂濕漉的長發如瀑布般鋪在她的身下,玲瓏的身段勾出優美的臥姿。
端木佟望著這一幅圖畫,忽然覺得心頭一燙,有暖流在全身上下竄動,被這道暖流驅使著,他的雙手大膽了起來,在嘴舌糾纏的同時,探入她的浴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