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看你呀,听說你已經兩個星期沒回家,江伯父和江伯母好擔心耶。」
「你們?」
「對呀,還有江伯伯和江伯母,他們在後面慢慢走,我速度比較快,先跑來幫他們敲門。」
江子浩還沒反應過來,一對身著禮服的中年夫婦已然在身後高嚷︰「浩浩,怎麼回事?可楮說你病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家也不回,車子就在樓下,來來來,爹地媽咪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我生病了?」江子浩指著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
「可晴十萬火急的打電話來說,你昏倒在宿舍沒人理,我跟你爹地本來要去參加鄭家的晚宴,衣服都沒換就趕來了,快讓媽咪看看你!」江太太拉著兒子緊張的上下打量。
江子浩狐疑的瞥了一眼夏可晴,「我昏倒了?媽咪,我昏倒了還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嗎?」
「我沒有撒謊哦!是阿頓哥哥告訴我的,如果騙人也是他在騙,不關我的事哦!」夏可晴露出無邪又無辜的笑容。
「對呀,可晴也是好心嘛!」江太太倒不責怪,反而挺高興,「這樣也好,浩浩,你好久沒回家了,正好現在跟媽咪回去,媽咪最近學做了幾道菜,可以做給你吃俄!可晴有沒有空,一起來呀!」
「好啊!」夏可晴大力點頭,蹦蹦跳跳的站起來,「這樣吧,浩浩哥,將功補過,我幫你收拾換洗的衣服。」
趁著江子浩沒回過神來,她一腳踢開臥室房門。
開啟的房門,正好對準床——一具絕世美男的,春光乍現,赤果果的映進眾人眼簾,引來一陣尖叫。
「啊!」夏可晴捂住眼楮,「浩浩哥的房里怎麼有黃色海報?」
「黃色海報?」江太太頭一個明白過來,咬牙切齒的望向兒子,「浩浩,這是怎麼一回事?」
「咦?不是海報耶!」夏可晴趁機扇風點火,「居然是一個男人!對呀,浩浩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的房間里怎麼會有沒穿衣服的男生呢?還被綁著手、堵著嘴!」
「這個……」江子浩手足無措,聲音也顫抖起來,「我也是剛回來……不知道呀,他是我的室友……哎呀,會不會是遭人搶劫?」
「呃……我去幫這位哥哥蓋上毯子,要不然他會感冒。」夏可晴解開齊亞身上的束縛,皮帶一揚,非常天真地說︰「咦,浩浩哥,這倏皮帶好像是你的吧?上次在意大利踫到江伯母,她不是正好在買跟這款一模一樣的皮帶嗎?還有……這只襪子,跟你腳上穿的那只是不是一對呀?」
「還有,浩浩哥,你的褲子怎麼鼓鼓的?」她天真無邪的又向江子浩小骯一指,「你為什麼要塞一根棍子在那里?不會不舒服嗎?」
江先生望著兒子褲中的如山鐵證,再一低頭,看看兒子光著的一只腳,一巴掌立刻甩過去,「遭人搶劫?江子浩,我看那個打劫的匪徒就是你!你這個敗類!你再干這種事試試看!」
一個跟路跌到牆邊的江子浩頓時恍然大悟,「夏可晴,我懂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但他沒有機會再控訴這個搞鬼的人,江父江母,每人一只耳朵,把他揪了出去。
待他們全數退出,夏可晴才露出勝利的笑容,轉身替齊亞倒了一杯水。
「先漱漱口,那襪子很髒吧?」
齊亞看著眼前的女孩,如天使般出人意料的落到他的身邊,把他的災難輕易化解。
罷才四周一片混亂,他看不清來人,礙于赤身的羞恥,也不敢抬頭看人,只知道有一個女孩,似乎在幫他,女孩的聲音清甜調皮,讓他很想看看她的容貌。
現在,他看到了,那張亮若晨光的容顏,給昏暗的屋內帶來一抹綺麗的色彩。這張臉,他曾見過。
「你是……」他努力回憶她的名字,「夏……」
「夏可晴。」能說出她的姓,就已經很讓她開心了,「上次撿到你錢包的那個人,記得嗎?」
「嗯。」他點頭。
呵,是呀,即使不記得她,也一定會記得那個錢包。
「上次那些錢……沒問題吧?」她抑悶了好久的疑惑,忍不住沖口而出。
「沒有,謝謝你。」答案雖然如此,但他閃避的眼神暗示了他的謊言。夏可晴的心忽然涌起一絲感動,像這樣寧肯吃虧也不願得罪朋友的老實人幾乎絕種,她卻三生有幸的遇見了他,能不感動嗎?
「你的肩上為什麼紅紅紫紫的?」她發現了一堆傷痕般的紅印,新舊重疊著,令人觸目驚心,「是江子浩打的?」
「不是,」齊亞連忙用毯子裹緊自己,的手臂讓他不好意思,特別是在一個陌生的女孩子面前,「這些……是我打工時留下的,因為有時候要幫老板搬一些箱子,所以……不要緊的。」
「很疼嗎?」她的眼神抽搐了一下,仿佛傷痛波及了她的眼楮。
「不算太疼。」不知為什麼,這眼神竟也讓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一連串的波動,從她的眼到他的心,連鎖般的反應。
已經好久,沒人如此關心他的傷痛了,在母親面前,他總是藏著傷口,所以這個關心他的女人看不見;在灩光面前,就算他故意露出傷口,這個本該關心他的女人也視而不見,而她,僅僅數面之緣的女孩,卻用溫柔的語意,無意中觸踫了他的心尖。
「我大哥小時候喜歡跟別人打架,身上也是經常紅紅紫紫的,他有一種秘方,是什麼藥酒……下次,我給你帶一瓶來。」夏可晴笑著說。
笑意融融,初夏的晚風滑過窗子,暖而不熱,日暮後本有些微涼,但此刻,屋內驟然升溫,仿佛那笑容中的溫度在空氣中蕩漾開來。
「哦,對了,你現在一定很想把衣服穿好,嘻嘻,我最好還是回避一下,免得你害羞!」夏可晴把房門一掩,哼著歌跑向客廳。
其實,頭一回面對俊男,還是她心儀的俊男,臉紅心跳不亞于任何人,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只能爽朗的笑,若兩人都尷尬,場面將更加難堪。
浴室響起了水花聲,他一定是迫不急待的想洗清剛剛的恥辱吧?
趁著他沐浴的當兒,夏可楮也急匆匆地奔下樓去——齊亞肩上紅紫的傷痕讓她心疼不已,若早料到如此,她就把大哥的護身法寶帶在身邊了,不過,現在也不是無藥可救,學校的合作社應該還開著門吧?她至少可以替他買一瓶藥膏。
倒霉的是,合作社離這幢男生宿舍有點遠,她得在他沐浴完畢之前趕回來,否則,他會以為她走了。
抄了小路,迅速往返,由于步子太急,小道上又零星的散著碎石子,匆忙中,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呵,這下好玩了,膝蓋流出血來,救人的勇士反倒先要別人來搶救。
但夏可楮發現自己真的很英勇,居然一爬而起,沒事似的,繼續往前跑。
從小到大,被蚊子叮一下就會撒嬌大哭的她,幾時有過此等壯烈之舉?
當她拖著一條血淋淋的腿到達合作社的一刻,那兒的老板倒被她嚇了一大跳,愣怔幾秒之後,立即翻箱倒櫃,把繃帶全數捧出,緊張得差點叫救護車。
不過,最終,她還是及時完成了艱巨的任務——當齊亞擦著濕漉的發來到客廳時,她已經在那兒了。
纏了繃帶的腿被裙子遮著,他看不見,他看見的,是她正氣定神閑地觀賞他做的遙控飛機。
他似乎有些詫異,好像在說︰怎麼還在這兒呀?雖然,話語沒有出口。
夏可晴這瞬間有些窘迫,心也有些疼痛——原來,他不想她待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