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聞人公子陪你,不好嗎?"想讓她乖乖听話,又不想听她說跟別人在一起"好"。
"他?那個呆子,無趣極了!"她不滿的一努嘴。
俊顏悄悄綻放。這個答案讓他釋懷,他是不是太過自私了?
"南宮大哥,要開船了!"那個呆子這時很不知趣的在艙外喊叫。
"嗚──"她把他摟得更緊,"我不走!不走!"
早就算計好了,如果大哥執意要她離開,她就悄悄跳進水里游回來。反正她水性極好,聞人杰那個呆瓜也管不住她。
"少打歪主意。"他似乎看透了她眼中升騰而起的詭計,抓穩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乖乖的,睡一覺就到家了。"
貼到她耳邊溫柔的低語,然後他並出兩指,沉而有力對準胸前穴道一點,軟軟的身子便老老實實躺了下去。
他居然防不勝防的……使出這招!真是狡猾可惡!
看到她眼中閃爍出的憤恨淚花,他微微心痛。他是迫不得已啊……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跟你學的。"南宮恕澀笑,替她蓋好薄被,厚廉子一掀便走出艙外。
他的氣息有些紊亂,他的步子走得十分匆忙。如果再慢一點兒,他就會忍不住停下來,擁她入懷。
這世上,他能承受的東西很多,只是,無法面對這場別離。
船開了,駛過蘆葦蕩,槳拍打著冰涼的湖水,嘩──許!嘩──許!
他站在岸邊,流下了淚。
※※※
"我要回去找大哥,你給我滾開!"
被點了穴道,又灌了催眠藥,南宮雪輕醒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已躺在天璿宮的寢閣里,于是勃然大怒,一連好幾天聲音勝過炮轟,遭殃的自然是可憐的聞人杰。
"雪輕兒,你先消消氣……"被她的喊聲弄得心驚肉跳的呆子,正端著一碗茶不知往哪里擱。
"你少裝好人,哼,你跟大哥是一夥的,合謀欺負我!"她吸著鼻子,陳述他的罪狀。
"南宮大哥他是怕你有危險,才……"
"就是因為有危險,我才要待在他身邊呀!"她杏眼橫斜,"他算計我也就罷了,你為什麼幫著他為虎作倀?"
"呃……那個、那個……"他一想到南宮大哥臨別時對他說的一番話,就讓人臉紅。可千萬別讓雪輕兒知道才好,否則她又會大怒,氣兩個男人合夥出賣她。
"你,過來!"南宮雪輕忽然勾勾手指。
"干麼?"他往後驚覺的一跳。
她又在盤算著耍什麼詭計了吧?說不定手里正藏著銀針、毒粉,等他一過去,就將他弄昏。
聞人杰發現自己這些天來,為了提防著南宮雪輕,人也變得聰明起來。從小到大,他就數這幾天最聰明了。
"你怕什麼?"南宮雪輕奸計未能得逞,不禁惱怒起來。
這小子,看不出來。平時呆呆的,還有幾分賊賊的頭腦,大哥到底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前天,她大半夜跳下窗子打算逃跑,竟發現這家伙坐在院子里睜大眼楮賞月,看了她便笑嘻嘻的問要不要一起喝杯熱酒。
昨天,她裝病想支開他去請大夫,誰知這家伙居然把了把她的脈,一五一十的論證她沒事。
今天……唉!看來,今天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陪我到花園里去逛逛!"南宮雪輕收了暗器,推門而出。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到底怎樣才能擺月兌這個討厭鬼。雖然自認武功不比他差,可以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班柳暗山莊的高手,果真較量起來,她是要吃虧的。
她告訴自己要以智謀取勝,不可蠻力胡來。
"這邊是落梅軒,那邊是玲瓏閣。落梅軒是大哥平時練功的地方,玲瓏閣是宮主的寢閣……"南宮雪輕一面走,一面盤算著該如何甩掉身後這龐大煩人的"尾巴"。
真該死,乾娘也不在宮中,大概是前往柳暗山莊與大哥他們會合,赴棲雪峰之約去了。整個天璿宮冷冷清清,成了他人擺布的地盤。雖有逍、遙二將這樣一等一的高手,但他倆從不管事,宮主出關的時候,便到後山的洞內躲起來喝酒。一班下人看了大哥傳來的書信,也不敢幫她。
"過了今冬,這片林子里的碧桃樹就會開得很熱鬧,花兒有白色的、紅色的、紅白相間的、白底紅點的……大哥說,粉紅色的那幾株最為名貴。"她心不在焉的胡扯,眼珠子咕嚕亂轉。
"呀!對了,"她忽然張牙舞爪的撲向聞人杰,惡惡的笑,"這里……從前吊死過一個人喔!"
"死……人?"聞人杰果然被嚇到,膽怯的東張西望,瞄見護衛就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才安了心。
嘿嘿,擺月兌不了這個討厭鬼,嚇嚇他也好。
"真的真的,"她非常認真的瞧著他,"听說天璿宮未建之時,這里曾是一間大戶人家的別業,有個做小妾的生得漂亮,被大娘嫉妒,老爺去世後,就派人挖了她的眼珠子,那小妾想不開,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便吊死在這片桃林里……"
書上是這麼寫的嗎?嗯,好像全是這樣瞎編的沒錯!
"別說了,雪輕兒,別說了……"聞人杰吹著林子里的冷風,瑟瑟發抖。
"那以後,如果踫得巧,你會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穿著白衣在這片林子里走來走去,低頭找東西,如果你好心上去問她在找什麼,她就會抬起頭說︰'眼珠子,你知道我的眼珠子掉到哪里去了嗎?'"
她對著膽小的聞人杰翻一記白眼,"看,就是這樣,當她抬頭的時候,你會發現她的眼中什麼也沒有,是兩個駭人的窟窿……"
"呀──"聞人杰猛然對上她的白眼,嚇得跌倒在地。
"哈哈哈!"南宮雪輕仰頭笑個不停。
嘿,她就知道這呆子會是這種反應,因為她那一記惟妙惟肖、活似空洞的白眼,任誰看了都會嚇倒,從前小喬就是這樣被她唬得哇哇大哭,還有廚房王嬸的小佷子,當場尿了褲子。
幾個護衛以為出了危險,立刻上前,發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又必恭必敬的退下。
"你唬人!"拍拍摔痛的,聞人杰有些生氣。
"小杰哥,不要瞪眼嘛,"南宮雪輕笑嘻嘻上前,替他打落袍上的灰塵,"我跟你鬧著玩的,誰叫你膽小呢?"
小手拍過他的胸膛,有個什麼東西忽然從那懷中滑落,"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這是什麼?"南宮雪輕皺著眉問。
"沒什麼!沒什麼!"聞人杰顧不得生氣,急忙拾起那叮叮作響的玩意,重新揣回懷中。
"等等──"一個箭步握住他的手腕,"把那東西亮出來我仔細瞧瞧!"
"呃……呃……"聞人杰還想遮掩,卻听手腕被扭得"咯咯咯",大有月兌臼的危險,當下只得攤開掌心,露出那串鈴鐺。
"這是……"她看清了,那鈴鐺她再熟悉不過,分明是自己送給大哥的訂情之物。
"這可不是我偷的喔!"聞人杰連連澄清,"這是南宮大哥送我的。"
"他送你的?"南宮雪輕驟然抬眸瞪著他。
"是……啊。"回避那可以殺死人的目光,他支支吾吾的坦白,"南宮大哥說,只要今後我對你好好的,這串鈴鐺就歸我了……"
"他真的這麼說?"話語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他確實是這……這麼說的。"雪輕兒好凶喔,簡直比那女鬼還嚇人呢!
"南宮恕,你該死!"她一口氣涌上心頭,對著天空大罵出聲,"他娘的你該死!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