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個女人,各自揣著自己的微小的幸福,坐在一起,和顏悅色。
「明妍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到哪家美容院做的保養?」鄭傲雪縴縴玉指在空中劃了劃對方艷麗的臉龐,「快把地址告訴夏小姐,估計她近期也會用得著。」
「喔,對了!」邱明妍附和,「夏姐跟風哥好事也將近了吧?」
夏綠詫異地看了看這兩個消息靈通的女人,不置可否的笑笑。風才向她求的婚,她們怎麼都知道了?或許只是憑空猜測,說的客氣話吧。
「喲,夏小姐臉都紅了,還不好意思哩!」鄭傲雪諷笑,這在我們電影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黃制片連禮金都備好了,只等你們發帖子了。」
「就是,就是,」邱明妍也笑,「當初風哥跟黃制片打賭說他一定能抱得美人歸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笑得東倒西歪,沒一個是相信的。沒想到,風哥還真有本事,這麼多年了,照樣美夢重溫,簡直把所有的男人都氣死了!夏姐,快點透露一下,風哥是怎麼追回你的?我要學點浪漫絕招,回去告訴我家那位,讓他照著練習絛習,否則,一天到晚對著一塊木頭,悶都悶死了!唉!」
「嗯?」夏綠越發覺得奇怪,「打賭?」
「對呀對呀,賭約是,如果風哥輸了,就再跟黃制片簽一年的約,如果贏了,黃制片就要為你們的新婚之喜送九十九萬的禮金,數目好嚇人喔!」她不看對方詫異的神色,仍然滔滔不絕地補充。
「這個……是什麼時候的事?」夏綠終于發現事情不對勁。
「上個月呀。這個賭約圈子里好多人都曉得的,有的還跟著下注起哄哩!咦,鄭姐,好像你也參與了嗎?」
「是呀,」喝一口咖啡,鄭傲雪悠悠回答,「我還下了十萬塊賭金呢,賭他們兩人沒指望,現在……唉,血本無歸嘍。」
上個月,就是風滑雪出事被救後、住到她家里來的時候,那時候,他明明已經腦子受創、淪為痴呆兒,哪里有智慧跟別人打什麼賭?
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騙局!
夏綠吸了吸氣,鎮定情緒,做最後的一搏。「可是……風一直病著,他應該……」
鄭邱兩女相視一笑,一左一右兩只手搭到夏綠肩頭,故作嘆息道︰「唉,可憐的人,你不會真的以為秦風變傻了吧?」
「什麼!」一道電流自心到腦,像是要劈裂了她。
「夏姐,上次我都提示你去看風哥的新作了,看了你就會知道,男主角扮成傻子,只是一種接近女主角的手段。」邱明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就是!」鄭傲雪也捧起肚子,「全世界的男人都變白痴了,秦風也不會傻,那小子太精了,他就是吃定了你心太軟,才敢這麼膽大妄為。」
「這說明夏姐太愛他了,過于擔心他的健康,才沒有發覺其中有詐,要是換了我們,早就識破詭計,把他趕出門了。」
「怎麼?還不信?來來來,我教你,現在你就到他面前問他一道IQ題︰有一個人站在三十層樓往下跳,他為什麼沒有死?換了其他真正的傻瓜,一定會照實說出答案,而秦風那個鬼家伙只會斜著眼反問︰跳樓?那人干麼要跳樓?」
不絕于耳的笑聲再次自兩個女人嘴里響起,引得四座側目。唉,太開心了!看到秦風最愛的女人被整得滿臉蒼白,真是爽快!
咬著下唇的夏綠,握著咖啡杯的手無聲輕顫。
原來,一直以來,那個傻瓜是她自己,被人耍了、騙了,還以為重拾了愛情,笑得那麼白痴,那麼燦爛。
是呵,她們說得對,因為她太呆了,才會被他騙倒,要是換了別人,換了一個稍稍能思考的人,早就會發現破綻。
他……那麼惡毒,從一開始,就設好了圓滿的局,算計她。
開始,在發型屋里,在服裝店里,他口口聲聲說是她的男朋友,昭告天下,讓她的人,沒有了退路。半夜里,借著雷電,故作驚慌爬上她的床,讓她的心,也沒有了退路。
然後,他裝瘋賣傻,上演失蹤鬧劇,讓她在邁爾斯面前流露情感,成功擊退情敵。
再然後,拍攝廣告時,他使出苦肉計,讓她最終于心不忍,退出工作圈,鑽進他看的狹隘的「家」,再無處可去。
最後,寫一篇肉麻丟臉的文字,讓她無意中讀到,于是,整顆心,整個人,當了痴呆的俘虜,讓他的陰謀徹底得逞!
好可怕的一個人,好陰險的一個人。
串通了醫生,串通了律師,串通了邱明妍甚至鄭傲雪,讓全世界看她的笑話,而他自己,就可以得意忘形的大數鈔票了!
難怪,她說自己怎麼這樣好運,在他所有的舊愛驟然失蹤、無人照料他時,成為了他貼心的看護!難怪……難怪……
騙了她、無所謂,可他不該只瞞著她一個,卻讓所有的人,甚至她的情敵們,心知肚明。而事實的真相,竟由著兩個外人代以轉述,而且,還是嘲笑著轉述。
「夏姐,夏姐,」邱明妍已經笑得岔了氣,喘息著喚回僵硬失神的她,「今天風哥的新電影補拍最後幾個鏡頭,你不去給他打氣?」
今天?補拍?呵,那個混蛋,居然找王醫生出面,說是要帶他回去復診,這一切,想瞞著她到什麼時候?
「他們在哪里拍戲?」夏綠听見自己冷而靜的聲音。
「咦,夏姐你不知道?在海灘呀。我和鄭姐要不是等一下還有事,我們也會過去看看的。」
◎◎◎
這片海灘人跡罕至,正因為人跡罕至,才越發顯現出一望無際的藍,那明亮透明的藍色,連著天和誨。
選定這里,正是為了排除旁人的干擾,但萬萬沒想到,仍有神通廣大的影迷,不知從哪得了消息趕赴現場,簇擁在攝制組劃定的圈子外,對著自己的超級偶像大喊大叫。
秦風,久不露面的秦風,依然一派淺淡休閑衣,拋出誘人笑容,悠閑坐在沙灘上。他的長發沒了,少了幾分俊逸,卻多了無限陽剛。
「風哥,為了一個女人,損失一頭留了多年的寶貝頭發,你可真舍得。」黃制片遞過無糖飲料,笑著打趣。
拇指輕輕一撥,白色的瓶蓋劃出一個優美的弧,飛落沙中,秦風怡然自得地飲一口,並不答話。
「我不是心疼禮金啦,只不過,世界上這麼多女人追著風哥你跑,干麼非要選她?」黃制片將椅子挪近一尺,眼中充滿好奇。
秦風俊朗的身影俯身拾起瓶蓋,繼續挑動指尖,彈著那小小的蓋,卻依然不答,只是默默的笑。
「真的,小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善察言觀色的蠢人,無視那淡如輕風的笑中暗藏一絲陰暗的不悅,非要八卦的問出個所以然不可,「那個姓夏的女人有什麼好?胸部不夠大,面貌不夠美,听說脾氣超狠,還沒什麼錢。從前,多少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其中幾個還富可敵國,風哥你連用都不甩,為什麼,偏偏要選她?還費盡心力,上演一出苦肉計?唉,小弟我真感到不值!難道風哥你只是對到不了手的東西念念不忘,一時圖個新鮮,喜愛富有挑戰性的事而已?」
「黃,」秦風嘴角仍然輕撩,眼中卻已全無笑意,口氣似是不經意,但細听,卻有不容置疑的嚴厲,「如果你明年還想繼續跟我合作的話,最好不要說我太太的壞話,哪怕是一個字,懂嗎?」
「太太?」這一驚嚇可著實不小,黃制片的臀下椅子險些歪翻,「風哥,你是說……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