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他欲語還休,「誰叫我有把柄在她手上。」
「把柄?什麼把柄?哼哼,是不是你跟她胡搞時留下的錄影帶?」我迫問。
他笑而不答,走進廚房,轉移話題,「啊,好餓,能干的太太今晚做了什麼好吃的?」
這小子居然回避問題!本想原諒他的心又被激怒——哼,有仇不報非君子!
念頭一轉,頓時露出邪惡的笑,「當然有好吃的啦,看,我特地跑了大半個城區,買回來的頂級海鮮!」
舉起一只肥螃蟹,讓他看那圓滾的肚皮,然後蓋子一掀,活跳的蝦在盆中撥動水花。
這些本是我買來打算獨自享用的,但現在,無妨先拿它們戲弄戲弄冷亦凡這個不夠坦白的家伙。
「海鮮?」他被嚇得面色蒼白,但又堅持扮演優秀丈夫的角色,只得連連點頭,「好好好,太好了,我最喜歡吃海鮮了。」
「就知道你喜歡吃,特意買的。」我挽上他的臂膀,繼續挑釁,「咦,對了,亦凡,上次在百貨公司幫你買的彈力內衣,怎麼都沒見你穿過?」
「我有穿呀。」他繼續裝蒜,俯在我耳邊低語,「只不過,你不跟我睡,所以看不到。」
「討厭!」我乘機捶他一下,「今晚洗完澡後記得穿給我看。要是尺碼合適,明天我再去買一打回來。這樣整個月你都可以穿著它們了,天天穿,怎麼樣?」
「好極了,」他咬牙切齒地回答,「穿上它們,就會讓我想起你。」
「回答正確!」我得意地拉起他,「來,一起做飯,不許偷懶。」
我打賭,冷亦凡這家伙今晚被我整得很慘,因為晚餐時他什麼也沒吃,光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看我用無限陶醉的神態把大魚大蝦塞進嘴里,然後舌吐出唇外,美滋滋地舌忝一圈,發出嘖嘖贊嘆聲。
「太好吃了,亦凡。」我不忘補充一句,「你真的不餓嗎?」
「呃……五點半才吃過點心,好飽。」他一邊努力吸住就要溢出的口水,一邊裝腔作勢。
「那就吃點蔬菜沙拉吧,可以幫助消化。」畢竟我這人心地純善,不擅長以虐待他人為樂。
「好吧。」他嘴里懶洋洋的,手腳卻飛快,在我低頭與抬頭的瞬間,一大盤蔬菜沙拉被他一掃而空,像魔術師變戲法,著實讓我目瞪口呆。
「亦凡,你不是說你不餓嗎?」真擔心他會被噎著,或者消化不良。
「唔……我喜歡吃蔬菜。」他睜眼說瞎話。
「那你可以把這些番茄和花椰菜一塊吃掉。」我諷刺這個死到臨頭還不肯坦白的男人。
「好!」沒想到他喜出望外,又是一陣狂風掃落葉,裝飾盤子的番茄和花椰菜也奇異地消失了。「還有沒有要我解決的?」他咧著嘴對我笑。
「這些也給你吧。」我把自己那份沙拉推到他面前,回避他疑惑的目光,「最討厭吃蔬菜啦,我一向都是肉食性動物!」
唉,雖然我也很想吃那酸酸甜甜的點心,但我這人有個毛病——太心軟了,何況這個男人被我整慘了還對著我笑,這一笑,就更讓我心軟。
其實,我也不太忍心他挨餓,可現在若把藏在廚房里的牛排拿出來,豈非下不了台?還是等到晚上十一二點,借口想吃宵夜,再補償他吧。
難熬的晚餐終于結束,我躺到床上看影碟,他到浴室洗澡。
當屏光幕上男女主角打算接吻時,冷亦凡活潑地跑了出來,一跟便可瞧見他穿上了我買給他的彈力內衣。
他竟穿上彈力內衣?這小子想找死!
「老婆,老婆,」他叫,「好不好看?很合身喲!」
我呆呆地盯著他,胸口堵著,鼻子酸著,根本無法回答。
「咦,老婆,為什麼不回答?是不是因為我帥呆了?」他昂起頭,側過高挺秀美的鼻子,「看吧,看吧,今晚免費給你看個夠!不過,以後只許看我一個人喔,街上那些凡夫俗子,一律不許留意,听到了嗎?」
我咬住下唇,勉強地笑笑,雙手伸過去把那該死的衣服褪下來,露出他健美棕黑的胸肌。
「你干麼?」他反倒愣怔,不知所措地望著我。
臉頰貼過去,貼住他溫暖彈性的肌膚,臂腕繞著他厚實的背,久久依戀。
「喂,你知道自己在性騷擾本帥哥嗎?」他低柔地說,輕撫我的長發。
「我覺得……你穿這衣服,不太好看。」我听見自己的聲音中有隱隱的微泣,「以後不要再穿它們了,好嗎?」
「你怎麼了?」他抬起我的臉蛋,看到一片濕潤,俯子吻吮,「哭什麼?我也不至于難看到讓你哭吧?」
噗哧一聲,我又笑了。笑過後,又是一陣眼淚的傾泄。在哭哭笑笑中,我在他踏實的懷中睡著。
朦朧中想著,十一點,我要起來為亦凡做宵夜。我再也不讓他挨餓了……
醒來時,只有電視機的聲音,身邊的人兒竟不見了!
我心驚地躍起,感到從未有過的莫名恐慌。
「亦凡,亦凡!」我披上外衣,四處呼喚。
但整個二樓一片沉寂,他顯然不在這兒。
步子急急邁下台階,大廳的一角,一束扇形的光線吐露明亮——有人在廚房里。
我默默站到門後,注視那個笨手笨腳的男人。只見他一邊開水龍頭,一邊開火,左右無暇仍要伸手攪拌快沸騰的速食面,忽然一個踉蹌,似被燙著了,呼呼呼連吹自己的手掌,雙腳直跳。
好不容易熄了火,水龍頭都沒擰緊,就餓得不成樣地吸吮碗中長面,不料又是一燙,害他猛烈吐出舌頭,慘叫兩聲,雙手充當扇子直扇著。
我被這滑稽的畫面弄得想笑,又怎麼都笑不出來,眼淚反倒刷劇直流,僵在原地。
「戀……」手忙腳亂的男人似有心電感應,回過頭來,正好看到我的傻相。「怎麼醒了?」他放下大碗,過來抱住我,「是不是餓了?正好,你老公我大顯身手,煮了面條,一同享用。喂,不要痴痴呆呆地不說話,會害我以為你在夢游。」
「亦凡,」我回抱他,「你……這個壞人!」
「我哪里壞了?」他笑。
「你騙我,明明很餓卻說不餓,明明不太喜歡吃蔬菜卻吃個精光,明明被我整到要哭卻仍然對我笑。你不告訴我你吃海鮮會過敏,穿化縴質料的衣服會發癢,不告訴我你吃牛肉時要喝紅酒,吃雞肉時喜歡喝白酒,也不告訴我你聞到羊毛的味道會打噴嚏,更不告訴我這一個多月你根本沒有在公司加班,而是夜夜流落街頭無家可歸!總之,你這個騙子,王八蛋,害人家半夜起來看不到你好害怕,害人家發現你自己煮面條偷偷吃又被燙傷了好難過。」
他像是被我這一連串的活語砸暈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狂喜地一把將我抱起,瘋了般的吻落在我臉上。
「搗蛋鬼!」他笑罵,「你偷偷跟蹤我跑下樓來,想扮鬼嚇我或者搶我的面條吃也就算了,還敢辱罵親夫,我看,今晚你是不想活命了!」
吻再一次雨打殘荷般落在我臉上,然後是頸子……
「亦凡,亦凡,」我費了好大勁才避開他唇舌的深入,喘息著說,「行刑前,是否該讓我吃頓大餐?」
「你吃了那麼多海鮮,還不夠?」他顯然擔心我的胃。
「不夠,人家還想吃牛排配紅酒。」我調皮地眨眨眼楮。
「那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餐廳沒關門。」他急忙想上樓穿外衣。
我拉住他,在他錯愕的注視下,變出香噴噴的牛排、年份優良的紅酒,還有一大堆他愛吃而且可以吃的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