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說,謝謝她的合作,等產品跟圖稿連結好成形,他會請她作最後的校對與定稿,時間訂在一個星期後。
原來他真的有約她,不過,又是為了工作。
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壓低了她唇邊的角度,帶著一點微澀。
「我已經想起來了。你可以省下解說的時間,我立刻上工。」知道他對工作效率的要求,她非常配合。
她突來的低落引來他的關注,不一會,他又彎起唇,笑得極有深意。
「這是妳最後的工作,完成後,酬勞與妳的額外福利都會依契約兌現。」
「喔。」專心研究桌上那堆精致的家飾品,她回應得很漫不經心。
棒了好些時間,她才意會過來,兩眼隨即發亮,臉頰泛紅,興奮地沖到他面前。
「你是說真的嗎?我的福利真的可以兌現嗎?」
又是這副過度熱切的模樣,樓允湛看得很不順眼,方才雪化的春水,現在又凝成霜。
「我會安排妳跟月深見面。」他冷淡地回答。
「繆思弟弟叫月深?是那個『月』,那個『深』嗎?天啊!如果是,就符合得太夢幻了。」完全沒注意到他驟變的臉色,白湘凝仿佛又回到那個與繆思弟弟邂逅的午後,滿心滿腦都是粉紅色的春光。
「如果妳無法完成最後的約定,依契約規定,可以取消妳的額外要求。」
徹骨的寒風刮去了她秘密花園里的春天,讓她跌回現實的寒流中。
偷瞄一眼陰晴不定的反常牢頭,她認命地踱回桌邊,繼續最後的工作。
樓允湛一向言出必行;她由衷希望,他不要連這項美德都反常了。
身為一個大老板,誠信是首要之務。
所以樓允湛依約履行了她的額外福利,但似乎有些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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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頂級休旅車的後座,白湘凝戒慎恐懼地打量前頭那位藍鑽級的司機大人。
他的冷臉依舊,迫人的氣勢依舊,但她總覺得多了點什麼。
那點什麼她說不上來,給她不祥的預兆有些膽寒的她趕緊抱住身旁的大狗,尋求一些溫暖的依靠。
「妳弄亂了阿洛的毛。J
一句冰冷的警告教她瞬間跳離大狗蓬松的白毛,正襟危坐,慌亂的手試圖撫順被她壓扁的地方。
「對不起。」上次被他的陰陽怪氣嚇到,她尚處在驚弓之鳥的狀態。
透過後照鏡,他淡淡掃過她一眼。
「我以為妳會情緒高昂地等著跟月深見面。」他的問話很隨意,鏡片後飛掠過一道異彩。
一听到他提起繆思弟弟,她又想哭了。
早知道樓月深是他的堂兄弟,當初根本不必跟他簽署那份喪權辱格的不平等條約,直接從樓允泱下手,現在搞不好連漫畫都送進印刷廠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呀!那時被繆思弟弟沖昏頭的她也想不了太多,一頭熱兼笑嘻嘻地跳進樓允湛的圈套里,現在也怨不得人。
只是回想起來,會嘔得內傷就是了。
「我是很期待呀。」她的期待被太多挫折壓得有氣無力。
現在她可以完全肯定,那份契約絕絕對對是惡魔精心設計的詛咒。
最慘的是,明明被騙了,她還喜歡上人家,喜歡前面那個無論長相或是性情都鬼畜得很典型的冷血酷吏。
她想,那個惡魔的詛咒還沒結束吧?
「妳可以下車了,月深五分鐘後就會出現。」他停好車,轉頭吩咐。
「喔。」她听話地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他們約定的地點她很熟悉,是嘉川高中正對面的那個小鮑園,她的秘密花園。
所有事情從這里開始,也適合在這里了結。
「妳只能佔用月深半個小時,之後他必須回家準備考試。」樓允湛牽著阿洛站到她身邊。
「喔。」大老板說什麼,她有反對的權利嗎?再怎麼不滿,也只能說好了。
「之後如果月深願意的話,妳仍是可以找機會跟他見面。我不會干涉他的交友。」
這句補充終于讓她提起勁,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
「說實在的,我真不曉得,你到底是個好人還是惡人?」
「我是個商人。」他不做虧本生意,一舉一動充滿算計。
「你說得對,你的確是一個精明能干不忘尖酸刻薄的頂級老板。」所以她才會被他壓榨得死死的。
對于她的恭維,他沒有響應,彎翹的嘴角與眼角,隱藏了更多的心機。
她的神智恢復不到五分鐘,馬上又被一抹白影誘得渙散。
「天啊,是我的繆思弟弟耶。」她張大嘴,痴痴望著天使降臨。
看到久違的俊俏人影,塵封一個月的朝思暮想立刻涌上。
是她的繆思弟弟!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本人,正朝她而來了!
隨著距離的接近,那個完美的形象看得越清楚,這種刺激實在是太美妙了。
白湘凝受蠱惑地繞過樓允湛,就要沖向夢想中的少年。
卻被一只鐵腕牢牢鉗住。
她氣惱地擰眉瞪向身旁的男人。「你該不會是想違約吧?」現在換她用約定堵他的口。
樓允湛微抿了一下唇,鏡片後的眼神深晦不明。
「不許妳有言語、肢體甚至是視覺上的騷擾,我不希望月深受到任何驚嚇。」他的語氣很平靜,內容充滿了警告。
她很委屈地低頭打量自己今天的打扮,什麼叫做視覺上的騷擾啊?
為了要跟繆思弟弟見面,她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整理自己。特地修剪兩年沒理的一頭蓬發,連續三天用高級面膜保養枯黃的臉蛋,還跟蘇雅茉上街買了一件干淨體面的裙裝,遠遠看來應該有幾分知性大姊姊的樣子吧?
可是剛剛被樓允湛這麼一說,她擔心自己的宅味沒有掩飾完全,會嚇著縴細的繆思弟弟,雀躍的腳步遲疑了。
看她茫然地愣在原地,樓允湛的嘴角若有似無地悄悄勾起,握住她手腕的長指無聲收攏。
身為一個優秀的商人,對于他要的,他一定會設法抓住。
「嗨,大哥。」在她反省間,樓月深已經走到他們面前,輕聲問好。
樓允湛淡淡應了一聲,眼角微不可聞地掠過身旁的嬌小女人。
敏銳的樓月深發覺,多看了她一眼。
「妳就是白小姐嗎?妳好,我是樓月深。」他綻出文雅的微笑,讓白湘凝看直的眼神更呆滯了。
「呃……你好……漂亮喔。」她失神地喃出內心最直接的想法。
之前都是隔條大馬路遠望繆思弟弟,現在本人近在眼前,精致的五官沒有死角,皮膚細女敕得比水蜜桃還香甜,更不用說他散發出來誘人的青春費洛蒙。
她的腐女之魂已經被薰昏,飛向西方極樂世界了。
「嚴禁任何喪心病狂的行為出現。」
某個冷靜異常的聲音將她的神智扯回原位,教她及時收起露餡的腐女饞樣,對嚴格的典獄長投予一記說不上是感激還是埋怨的眼神。
「你好,我是白湘凝,很高興可以見你一面。」她努力擺出成熟的應對。
方才一個失神,已經讓樓月深見識到她的本性,粉俏的唇有趣地彎起。
「我也很高興有機會跟漫畫家面對面談天。」他和善可親的笑臉可以瓦解任何防備,收買每一個人心,而忽略了他眼底的精明。
白湘凝被迷得暈陶陶,一個勁地傻笑。「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個畫漫畫為生的女人,而且畫的還是那種題材,你不介意嗎?」
「怎麼會呢?我覺得勇于表現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好事。」樓月深非常善體人意。
天使!她就知道她的繆思弟弟是老天爺派下凡塵來解救她的天使。
她笑得更忘我了,嘴咧得差點滴出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