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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才是野獸? 第2頁

作者︰希枒

有了這樣的發現,她像是誤闖仙境的愛麗絲,興奮地在園子里打轉。

方才遠望像是垃圾堆的石塊與金屬物,近看居然是一件件匠心獨具的雕刻作品。

在庭院里逛愈久,她的驚喜愈大。

這個看似荒廢的院子,其實是經過精心的設計;每件雕刻品都放置在最剛好的位置上,搭配周遭的花草與遠方的景色,每一處都是可以拍成明信片騙錢的圖畫,頗有中國園林借景的味道。

闢雲漾在小池邊停下腳步,一手抱胸,一手撫著下巴沉思。

「這麼看來,這房子不該沒人住才對。」

像是要印證她的推測似,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雷似的怒吼。

「誰在那里?!」凶惡的義大利文劈砍過來。

一听到人聲,官雲漾馬上轉身,西落的夕陽讓她看不清背光的來人,只知道那是一具很龐大的軀體。

等她要反應,對方已經逼近到眼前。

如果她是一個懷春少女,八成會認為眼前這位猛男是她這趟義大利行最美麗的邂逅。

吼她的男人不僅長得高大,半果上身所展現出來的更有看頭。

長期鍛煉而成的肌肉,形狀勻稱自然,比任何藝術品更能詮釋力與美的結合。

但若跟他的臉孔比起來,肌肉上閃爍的汗光又要黯淡個幾分。

這個男人長得很好;那種好,不是俊帥就可以形容的,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氣魄。光看那一張臉,官雲漾便能斷定這個人是個很MAN的大男人,很適合確定生男的孕婦作為胎教範本,不但媽媽看了心曠神怡,生下的小孩多少可以受到一些男子氣概的薰陶。

可是官雲漾不是懷春少女,對猛男的興致大不過那堆石塊,而這個很MAN的男人就成了她的新難題。

這樣的人一定不願意讓自家大門被拆走,肯定也沒有贈送藝品給同好的雅好。

闢雲漾暗暗嘆口氣,擠出她號稱嬌美無敵的笑容。

「你好,我是一個迷路的旅人,因為受到這院子的吸引而擅自進入,我沒有惡意,請你原諒。」官雲漾用英文解釋,輕柔的嗓音伴著甜美的笑容。

她用這招牌微笑橫掃世界各地,無論男女老少都適用,在濫情的義大利更是攻無不克,每一個義大利男人見了,不是馬上流口水就是露出驚艷討好的嘴臉。

除了眼前這個猛男。

唐惟天眯起眼,不客氣的打量面前這個穿著一身白、墨黑頭發又留得很長的陌生人。

他沒細看對方精致秀美的五官,只從她單薄的身軀與長發做出判斷。

「哼,女人。」他不屑地從鼻子哼出一句中文。

等不到該有的反應,卻得來這種輕蔑眼光,官雲漾心頭隱隱擦出一點火苗。再听到這麼道地、這麼具藐視意味的標準中文,啪擦一聲,她心頭的慍意燒了起來。

即便如此,她臉上燦爛的笑還是沒少一分。

「你會說中文,是台灣人嗎?」她耐著性子,擠出他鄉遇故人的喜悅。

「哼,台灣人。」

回答她的依然是那瞧不起人的語氣。

甜美的笑僵了一下,官雲漾努力壓下肚里那自中午以來就累積不少的郁氣。

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她要收斂一點。

「原來你也是台灣人,好難得可以在這里遇見同鄉。」她故意曲解他的話,不管他實際上是不是那種意思,仍是熱絡的想要拉近彼此的關系。

唐惟天從確定她的性別後,就不再正眼看她,對她的話也是听而不聞。

他冷冷瞟了她一眼,示意要她跟著走。

闢雲漾納悶的隨他一同走到庭園外的青銅門邊,正要開口跟他討論這扇門,唐惟天一個冷漠的舉手堵住了她剛要出口的聲音。

他勁長的手指指著牆上一面老舊的黃銅牌,銅牌上用蒼勁的筆法刻著兩行字,一行義大利文,一行英文,寫的是同一件事──

私人資產,小人及女人勿入。

「需要翻譯嗎?」唐惟天高傲地說著標準中文。

闢雲漾來回看了那面銅牌五遍,確定不是因為自己累壞而眼花,剛好她心頭的那把火已經燒到眼球上來了。

她瞠大氣紅的眼。「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惟天聳肩,一副你不懂是你笨的模樣。

「你這樣做有歧視女性的意思。」官雲漾咬牙說。

他居然把女人跟小人並列!這恰恰犯了她這個大女人的大忌。

「別跟我辯論女權,我的房子不歡迎女人純粹是我的規定,跟那堆大道理扯不上邊。」唐惟天嘴一撇,表示他言盡于此。

然後很順手地關起鏤花銅門。

闢雲漾及時發現到了他的意圖,小腳一伸,硬是擠了進去。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唐惟天慍怒地瞪住這個不識相的小女人。

「我為我的行為道歉,但我想跟你談個生意。」就算這座神奇花園的主人是只可惡的沙豬,但她就是舍不得里頭那堆稀奇的寶貝。

「生意?」唐惟天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這兩個字讓他有很多不舒服的聯想。

「你別想歪。我的生意是很單純的物質交易,沒別的意思。」官雲漾一看他神色有異,連忙拉開彼此過近的距離自清。

「不用了。我一向最討厭生意人的嘴臉。」唐惟天緊蹙的眉頭依舊沒松開。「你快離開。」

他拉開門,送客的意味很明顯。

闢雲漾不死心,試著跟他溝通。

「你誤會了,我的生意不是市場性的交易。因為我實在太喜歡這院子里的雕刻品了,想問問看有沒有什麼方式可以讓你割愛?」

「那些是廢棄品,不賣的。」唐惟天冷酷拒絕。

「我可以資源回收。」官雲漾搶著說。

聞言,唐惟天笑得更冷了。

「我討厭做生意的原因,就是厭惡那種算計的嘴臉。」他意有所指,眼里寫滿了鄙夷。

闢雲漾再怎麼裝傻也忍不住胸口的悶火了。

「我可以理解你不想割舍的心理,但有必要這麼瞧不起人嗎?」她喊出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想說出口的質問。

唐惟天一臉的不痛不癢,手指遙比門旁的銅牌。

「我早寫在上頭了,是你自己不識相。」

「這不是識不識相的問題,本質上你的立意就已經是錯的。」官雲漾寫多了論文,講起話來顯得過分注重邏輯。

「別用那種文謅謅的話來煩我,我想怎麼搞我的房子是我的事,你先搞定自己吧。」唐惟天煩躁地揮了揮手,體內微薄的耐心即將耗盡。

「我不是在掉書袋,而是在提醒你,你扭曲的觀念。」官雲漾極力維護她父母苦心教養的淑女形象,試著用文明的方式跟眼前的野獸溝通。

唐惟天不耐地嘖了一聲。

「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啊?都找不到路回去了,還在關心別人的觀念如何,到底是誰本質上有問題了?」

他用她的話堵她,這一堵,引發了洪水潰堤。

闢雲漾深呼吸了幾下,試圖壓內潛藏的野蠻部分。不過,她知道,對付原始人,只能采最自然的方式。

甜美的微笑消失了,換上的是截然不同的銳利冷笑。

「我都可以不顧自己處境地給你建議了,了不起的山大王,你難道不能撥空听听嗎?」她清亮的嗓音依舊,此刻听來卻有種棉里藏針的感覺。

她驟變的態度讓唐惟天的劍眉挑了一下。

「你是我見過變臉最快、也最直接的女人。」他有話直說。

闢雲漾不客氣的接下。

「我可以把這句話當成一種贊美。」

「我沒有稱贊你的意思。」唐惟天說得更直接。

闢雲漾再一次確定自己遇見的絕對是原始人。

現代有哪個文明人不拐彎說些隱喻的話?這個原始人說話卻連修飾都不修飾一下,到底要說是奇跡還是未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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