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好可愛呀!
可愛得教人忍不住想親近,想將她緊緊摟在懷里,貼近他溫熱的心口。
這個想法加深了他的眸色,變成一潭既澄澈又深不見底的碧綠湖水。
原來他喜歡上的不只是看著她的感覺啊!
有了這層了悟,裴玦眼底的湖心漾出一圈圈溫柔的漣漪。
「見面這麼多天後才說要當朋友的確是奇怪了點,但一開始我們沒有好好互相認識,又對彼此這麼感興趣,如果不當朋友,難道要繼續互相窺視下去嗎?」他笑彎著眼問。
念盈以一種難解的目光打量他。
「你……我……朋友?」她陷入沉思地低語。
那副為難的樣子令裴玦很受傷。
想他從小到大的人際關系向來是無往不利的,什麼時候想交個朋友還得被人評估這麼久?
「妳這麼討厭我嗎?」他澀澀地拉出一朵苦笑。
「我不討厭你。」念盈立刻推翻他的猜測。
「是嗎?我以為妳考慮這麼久,是在想回絕的說詞呢。」裴玦的笑容還是悶悶的。
一想到會被她拒絕,他的心情沒來由地低落。
「我只是在想,我們為什麼要當朋友?」念盈困惑地擰起眉。
短短幾秒鐘,裴玦的郁悶被她的一句話沖得不見蹤跡,現在他只想笑。
忍不住讓笑聲逸出了口,也笑彎了腰,還得靠在牆上才順得過呼吸。
念盈被他的笑聲惹惱了,冷淡的面容染上薄薄的嗔怒。
「抱歉,我失禮了。」看出她的不滿,裴玦笑聲暫歇地道歉。
「我不覺得有哪里好笑。」她酷酷地說。
看她一臉嚴肅,裴玦又想笑了。
他趕緊清清喉嚨,藉由這個動作吞下所有笑意。
「是不好笑,可是看妳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我覺得很可愛。」他真心地說。
連交朋友都可以正1d到像是在面試員工,這麼寶貝的舉動只有唐大小姐能做得既優雅又惹人憐愛。
他現在更想緊緊抱住她,揉亂那頭直順的頭發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身體力行地拍了拍她的頭。
「好了,妳就慢慢考慮吧。」而他會乖乖地等候通知的,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被唐大小姐「錄取」為朋友呢?
想到這,他又笑了出來,彎身幫念盈抱起地上的蘿卜。
「這是今天的食材嗎?我幫妳帶下山去。時候不早,也該回去吃早餐了。」他一面說著,一面神清氣爽地往小路走去。
早起果然還是不錯的,至少心情會很好。
看著他異常滿足的背影,念盈順順自己的頭發,手指停在他剛剛踫過的地方,秀眉不自覺蹙了起來。
他怎麼會這麼高興呢?他把她當成朋友了嗎?
清晨的風微涼,吹動青翠的菜葉,吹出一些疑問,也吹上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龐。
「這里的視野真不錯。」慕河一派悠閑地站在窗邊,朝桌子後那個臉色很難看的家伙說道。
「我現在才曉得那扇窗戶這麼受歡迎,能讓裴玦天天來看它,今天連你也迷上了啊。」惟天皮動肉不動地說。
如果有人連續工作四天四夜,當中還被人騷擾了四個晚上,又得時時提高戒心拉緊神經,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時,卻來了個不速之客,他應該可以理所當然地掃人出門吧?
「看夠了吧?該滾了吧?」他的耐心用盡,開始趕人。
「你不問問我這麼早來找你的原因嗎?」慕河氣定神閑地倚在窗邊。
「我今天沒力氣跟你玩,先讓我狠狠睡上一覺再說。」他打了一個大呵欠,把所有的力氣都呵了出來,完全提不勁來跟慕河斗。
「等你睡醒也許就來不及了。」慕河低喃了一句,站直身子。「既然你這麼累,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往門口走去。
「不送。」惟天懶懶地晃晃手,隨即就在沙發上倒下。
從半閉的眼縫中看著慕河高雅的退場,惟天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慢著!」他突然想到了,急忙從沙發里彈坐起來,叫住慕河。
像是早有預料,慕河很從容地轉過身來。
「有事?」他問得很刻意。
「當然有事!你會這麼好說話一定又有什麼詭計了。」難怪他會覺得怪怪的。慕河跟裴玦是同一類人,沒事不會上門,上門了就不會輕易離去,更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們都對那扇窗戶情有獨鐘,那麼問題鐵定出在那里。
惟天即知即行,馬上沖到窗戶前一探究竟。
一看,他瞬間凍成了冰柱。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邊的風景很好的嗎?」慕河涼涼的聲音湊了上來。
惟天怨毒地瞟他一眼。
「這種風景哪里好了?」
他最親愛的妹妹正陷入毒蛇的尖牙中,這種景象只有恐怖可以形容啊!
「俊男美女,其樂融融,怎麼看都像幅美好的圖畫。」慕河還在一旁揚風點火。
惟天再瞪他一遍,視線馬上轉回後院那對正下山來的男女。
斑大的裴玦手中抱著一堆白蘿卜,間斷地跟身後一步之遠的念盈聊著。美麗的念盈臉上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惟天很嘔地發現,那個樣子就是他寶貝妹妹心情不錯的寫照。
「你哪只眼楮看到他們其樂融融了?」刺激過大的惟天拒絕相信眼前的一切。
慕河嘲弄地扯動嘴角。
「你這是在吃誰的醋呢?」他意有所指地問。
惟天瞠大的眼神更嚇人。
「現在你該關心的應該是念盈吧?」他的咬字異常冷硬。
慕河不為所動,聳了聳肩。
「我該擔心什麼呢?」
「擔心有不良份子接近念盈啊!擔心念盈會被欺負啊!」惟天吼了出來,他真的快被逼瘋了。
明明他就警告過裴玦,也監控他的一舉一動,怎麼還是給他溜出去了呢?
天啊,請保佑善良單純的念盈平安無事呀!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麼要這麼防備呢?」慕河故意強調好朋友這三個字,眼神銳利地勾住惟天。
「就是因為太了解他了,所以我才會這麼擔心。」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懂裴玦的危險性。
「擔心什麼?他會吃了念盈嗎?」慕河開玩笑地說。
「對!」惟天一口咬定。
慕河好奇地揚高了眉。「你這樣子很像個妒婦。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在吃誰的醋呢?」
他興味盎然地看著惟天的臉色從怒脹的紅色刷成白色,再從白色染上鐵青,形成一張充滿趣味的臉譜。
「無聊!」被看得很煩的惟天最後丟下兩個宇,火速地沖到樓下去堵人了。
「無聊嗎?應該是有趣吧?」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慕河自言自語起來,甚至詭異地笑了。
第六章
今年第一波寒流南下,陡降的氣溫讓人只想蜷在被窩中當條米蟲。
但有人偏選在最低溫的凌晨跑到隱蔽的農地里勞動。
念盈高舉起鋤頭奮力往下一鏟,松開休耕已久的泥土,也打開某些情緒。
每翻過一塊土,她就停頓一下,然後更用力地舉起鋤頭,更用力地揮下。
「看來妳的心情似乎很糟。」
安靜的田里突然傳出其它人聲,念盈立刻停下手邊動作轉頭看去。
一見到來者,她的嘴角微微下降幾度,再度撈起鋤頭繼續整地。
所有的動作都在幾秒鐘內完成,要不是慕河眼尖,恐怕也捕捉不到她微妙的變化。
他笑笑地拉攏身上的大衣慢慢朝念盈走去。
看她只穿著單薄的長袖外套,在這種氣溫里還能冒出一層汗水,可見得她有多賣命。
慕河臉上的笑痕更深了。
「要是爺爺或惟天看到這幅景象,保證馬上把這里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