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演戲也不行嗎?」她不留情地回擊。
即使戰況激烈他們都盡量壓低聲音,不去打擾周遭狂歡的氣氛,更不想再引起話題。
「別想騙我,我知道你垂涎我大哥很久了,想藉此造成既定事實硬當上我們的大嫂。好個陰險的女人呀!」睦平就是咬定她是狐媚的妖女。
他的話縱使不全對,也說進萸君的心坎里。
她現在的確對硯熙有非份之想。
「是又怎樣?演戲又怎樣?我要是當上你家大嫂一定第一個拿你開刀!」
他們愈吵愈烈,斗到最後兩人干脆瞪著眼冷笑,比誰氣勢強。
這頭是吵得白熱,另一頭卻安靜得冷場。
硯熙目光幽遠地鎖在那火爆的俏影上,剛毅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大哥覺得是演戲,還是真情流露呢?」皓天朝他舉起酒杯。
硯熙深思地看了他一眼。
「你故意的?」他了然地迎視皓天邪魅的長眼。
皓天早料到萸君一定會被錯認為陪酒小姐,所以才讓她跟來,引起這場風波?皓天沒回答,淺啜了口紅酒。
「為什麼?」他猜不透他的動機。
「這樣可以幫你厘清一些事實,不好嗎?」皓天高深地笑著,昏黃的光線讓他的表情暗明。
硯熙沉下眸光低聲問道︰「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皓天做任何事絕對不會只有一個原因,他擔憂的是他背後的心機。
如果目標只限于他,他可以一笑置之,但若扯上萸君,他不得不小心過招。
「大哥若能開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呀。」他不正面回答,眼中流轉的光彩炫目得教人心涼。
硯熙半掩著眼,他知道,現在眼皮跳的是凶兆。
萸君首次嘗到失眠的滋味。
號稱天下沒有睡不著的地方的柳萸君居然失眠了!
不是忙得沒有時間睡覺,而是請她躺在床上,她還睜著眼楮到天亮。
這種情況真是詭異極了。
坐在護理站里,萸君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經三天沒合眼了,為什麼精神還這麼好,腦袋清楚地重復播放那天的點滴?
一想到在酒店里發生的事她就坐不住,非得起來走走,到通風良好的地方讓自己冷靜,就是這種煩躁教她等不到周公。
「萸君,你還好吧?」
一只柔軟的手突然搭上她的肩,嚇得她立刻跳起來,緊張地東張西望。
「原來是你。」見到熟悉的面孔,她放心地窩回原本的姿勢。
「這麼晚了你怎麼蹲在這里發呆呢?」祺攸不放心地彎子看她。
方才她經過花園瞥到一抹白影,還以為是什麼靈異現象急著過來研究,結果卻是萸君蹲在這里發呆,讓她有點失望。
「我才要問你,這麼晚了怎麼還待在醫院呢?」萸君不起勁地瞄了她一眼,不解她這個不用值班的研究人員為什麼不回家睡覺?
「我留下來分析資料,一個不注意就弄到這時候了。」祺攸說得很平常,好像已經是慣例了。
「喔。」萸君不感興趣地應了聲,沉浸在自己的困擾中。
「你有煩惱?」祺攸在她身邊坐下,隨口問道。
「我失眠三天了。」
「喔。」
短暫的交談後空氣再度陷入死寂,這場景讓萸君格外有感觸。
前些日子他跟她在這個空中花園也是這樣開始的,現在想來一股甜中帶澀的煩躁又襲了上來。
「我有宵夜,要吃嗎?」祺攸朝她掏出袋中的食物。
種種的巧合撞擊著她的心,讓她再也無法忍受了。
她啞著嗓子問︰「祺攸,在什麼情況下你會想親一個男人的嘴?」
「什麼?」
祺攸回答她的是一罐打翻的咖啡跟掉到地上的面包。
「你在不好意思什麼啊?又不是要你去強暴鄞皓天,臉干嘛這麼紅?」萸君一邊幫忙收拾一邊納悶她突然脹紅的臉蛋。
「我我我……」祺攸說不出話來,臉是愈來愈燙。
「好吧,就跟你招了。前幾天我強吻了鄞皓天他結拜大哥的嘴,到現在還一直想著這件事。如果說是沖動,通常我睡醒就忘了,問題是我現在連睡都睡不著,想忘也忘不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受不了祺攸的支支吾吾,萸君干脆全盤托出,以免清純的她胡亂聯想。祺攸深呼吸穩下心跳,推推眼鏡,終于回復理性。
「如果你喜歡對方的話,這就叫相思。」她平調地說。
萸君偏頭看她。「如果不喜歡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祺攸無能為力地聳聳肩。
「結論就是,我愛上人家了?」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問。
祺攸沒有把握地點點頭︰「恐怕是。」
萸君平靜地接受事實,反正愛上硯熙也不是件壞事,只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她煩躁地抓亂了頭發,為什麼煩惱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呢?
「你有空嗎?」她忽然問向一旁同樣發怔的祺攸。
「做什麼?」
「我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散心?」
她不適合做長時間的思考,事情要怎麼變化就隨天吧,她決定跟著自己的野性。
萸君所謂的散心就是騎著機車高速馳騁在濱海道路上。
從沒做過瘋狂的事,坐在後座的祺攸顯得很不安。
「萸君!騎這麼快好嗎?」她扯開喉嚨大吼。
「放心,我技術好得很。」只是很久沒練習罷了。
她沒把話說完,不然祺攸一定會緊張得跳車。
迎著咸味的海風,萸君握緊油門追著風的速度,這種暢快才是她的風格,至于那些扭捏小家子氣的事就等她發泄後再說吧。
凌晨漸亮的天色讓她看清前方的路,也讓陰暗的角落曝了光。
轉過一個大彎,堤防的另一面就在眼前展現。
順著堤防下去是一片荒瘠的沙岸,平時少有人跡,現在突兀地多出幾個貨櫃及一群很眼熟的人。
那行進的隊形像極了那批不良份子出巡的樣子。
祺攸也注意到了——
「咦?那不是皓天嗎?這種時間,他們在這里做什麼?」
萸君也很想知道在清晨偏僻的海邊,有奇怪的貨櫃以及一群黑道弟兄,到底能做出什麼大事!
最好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壞事。
為了確定他們的形跡,她催緊油門追了過去。
兩輛黑色高級房車二剛一後奔馳在狹窄的濱海公路上,不枉它們身價的高度穩定性提供車內一個舒服的休息空間。
獨在後座的硯熙雙臂抱胸閉目養神,告一段落的工作給了他一段小憩的時間。
忙碌的思緒沉澱下來,一張雅致的美顏緩緩浮現……
他已經習慣這樣的想念,也默認這份感情,但該怎麼開始,他仍需要多計劃。
腦海中的影子漸漸清晰,逼真到連聲音都出現了。
硯熙猛然睜開眼往外一看,那張俏臉正貼在玻璃上對他微笑。
「停車!」
「停車!」
車內響起兩道悶雷,硯熙、皓天異口同聲要睦平停下。
睦平被吼得一頭霧水不敢怠慢,煞車一踩,刺耳的「嘰軋」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不像高級房車說停就停,她們的機車多滑了百公尺後才止住沖勢。
月兌下安全帽萸君呼出淤氣,心疼地瞄了眼磨損的輪胎。還沒下車察看愛車的傷勢,兩道來勢洶洶的影子先定住她的眼。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戚硯熙!
他居然會甩車門,會很用力地踏著腳,甚至還用跑的?
他不是像座山,永遠安然平靜,不動喜怒的嗎?
硯熙不吭一聲把她拉下車,抽出鑰匙往後一丟落在皓天的手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