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你能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卓伶不放棄,難得她想盡盡當姊姊的責任,就讓她表現一下不行嗎?
「我的事不用你管。」麗涓逃難似地甩開黏人的卓伶,不料卻撞上開門進來的立繡。
「哎呀!」立繡嬌軟的驚呼,小臉吃痛地皺成一團。
「一大早你站在我房門口做什麼?」麗涓揉揉撞疼的鼻子,瞄一眼牆上的鐘,發現大家都起得特別早。
「今天學校開學,我怕你睡過頭,所以來叫你起床,沒想到你已經醒了。啊!連卓伶也起床了,好難得喔。」看到卓伶站在桌前,立繡嚇了一跳,平時她不睡到午餐時間是不會醒的,今天居然反常地早起。回頭再瞄一眼麗涓的臭臉色,立繡敢斷定她們又斗上一回合了。
「我听到說話的聲音,剛才你們在談什麼呀?」立繡好意的想幫她們調解,一步步踏進,也將麗涓逼回房里。
「沒事。」麗涓月復背受敵;心情惡劣到極點。
「她作惡夢被嚇醒了,我猜可能是被陳嗣棋拋棄的夢吧。」卓伶壞壞的說。
聞言,立繡緊張地望向麗涓,「真的嗎?」
「沒事,只是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罷了。」麗涓不願多談。
很多事還是自己知道就好,多說無益。
氣派雄偉的辦公大樓內,兩名挺拔的男子站在滿布朝陽的落地窗前,眩目得讓人移不開眼。
靠窗沉思的韓澈舒展姿態中有著一貫的慵懶,俊美的眉宇掩蓋不了近日來的郁悶。
一旁的杜展翼卻是神采飛揚,嘴里的氣勢滔滔,一早就對韓澈人情轟炸。
「我知道法律不是你的本業,可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我不強迫你非要到事務所上班不可,只要你有空賞個光,幫我看看卷宗跟我討論,說說你的意見,就當作是打工也好,幫幫你可憐的學長吧!」
杜展翼說得口沫橫飛,韓澈依舊冷著一張臉對著中庭發呆,不曉得他究竟听進去沒。
「我會考慮。」轉了個角度,韓澈正眼瞧向杜展翼,心思始終沒落在他身上。
杜展翼挫敗地嘆了口氣。他早明白,一跟那女人扯上關系,他只有認輸的分。
「那個演了七年戲的奧斯卡影後還沒回家嗎?她舍得離開你這麼多天?」
這世上有本事讓韓澈煩惱的,就屬那個心機比他深重、膽子卻格外微小的尹卓伶了。
她有膽在二十歲的學生時代收留無依無靠的韓澈,同住多年後卻沒有勇氣面對韓澈的愛戀,這個魔女果然怪透了。
「她需要時間思考,不過我不會再放任她七年了。」韓澈悠悠地看向遠方,對于這段感情,他沒耐心再耗下去了。
「她不去演戲跑去當醫生,還真是糟蹋了。她裝傻的功力太高深了,不但騙了身邊好友,就連我也差點被她唬去。要不是她太在意你露出了馬腳,我還以為她真是個愛情白痴,對于你的迷戀毫無所覺咧!」多年來他自以為是變色龍投胎,直到遇到了她,他才相信她那只枯葉蝶比他更會偽裝。
「她騙不了我,是我太縱容她了,一直給她機會逃避。」韓澈似嘆似怨的說。
「這麼說,你不是找不到她,而是故意給她時間與空間喘息?那麼,現在你的愁眉苦臉又是為什麼?」
既然不擔心對方的去處,他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杜展翼真的不懂,為什麼他們的愛情要這麼大費周章?
得不到,換一個就好了,何必死守著同一個人這麼長的時間?那多無趣啊!
「我的理智告訴我必須等待,等她想通了自然會回來;可是我的感情卻在擔心她的固執會做出我最不想要的決定。」
「你們很麻煩!愛情不就是一男一女喜歡時在一起,沒感覺了就散,這麼簡單的事,為何還要想那麼多呢?」
七年的時間他可以換過幾十個女朋友,而韓澈居然能對同一個女人無怨無悔,這份情操,真可與倒楣的王寶釧相比了。
「那種想法你只能在游戲人間的時候說,等你真的愛上了,恐怕也無法像現在這般灑月兌。」韓澈淺笑,他期待有一天站在這里為情所困的是眼前這位說大話的公子。
「你得再等等,或許再等個十年也等不到那個時候吧。」從小他就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以後也很難有吧。
「是嗎?」旭日中,韓澈的笑容俊朗得懾人心魄,隱隱帶股玩味。
依佛家論點看來,越以為不可能的事就越容易成真,而且實現的速度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杜展翼刻意略過韓澈的期待,轉了個話題。
「今天我家有客人,要請客,我媽很想念你,要我順便也帶你回去給她關心一下,你去不去?」話說得瀟灑,臉上的笑容卻很垂涎。
「我上次不是拒絕過你了嗎?還想拉我去當相親的擋箭牌?」韓澈很清楚所謂的客人,就是展翼相親的對象。
他心知肚明能讓展翼這個浪蕩子回家的唯一方法就是杜爸爸親自下令,而做事一板一眼的杜爸又不會無聊地亂思念兒子。總結起來,一定是最近展翼桃花太多了,杜爸看不過去,想塞給他一個千金小姐堵住他的濫情。
「哈哈,還是被你看穿了。」展翼尷尬地干笑。
他本來想拉過分俊朗的韓澈回去轉移女方的注意力,不然有韓澈在場的話,他老爸至少會客氣點,他也可以少听點訓。誰知韓澈越來越精,一眼就識破他的詭計。
「是你的方法用老了,我已經很恰巧地在你的相親餐會上出現過三次了,就算我敢再去,相信杜爸也已做好準備了。」
「可是每次你都能幫上大忙,不是幫我排解女難,就是成功地轉移我爸媽的焦點。他們可愛死你了,恨不得你是他們的兒子咧!」
韓澈個性雖然淡漠,但舉止談吐深受他父母欣賞,尤其是他標準嚴苛的老爸更是對他贊譽有加。
這些年來多虧韓澈幫他應付相親的場面,他才能全身而退。
「今晚就拜托你,再幫一次忙吧!」
「我不想助紂為虐,你該嘗嘗游戲人間的報應了。」輕淺地勾起唇角,韓澈很期待展翼被綁住的一天。
「你放心,報應不會這麼快來的,小小一個相親還難不倒我。」
少了韓澈的幫忙是麻煩了點,但絕不是問題,他有把握他自由的日子還能過上十年。
杜展翼提早結束工作回家並不是期待晚上的餐會,而是他已經很久沒跟表弟杜斂羽聊天了;趁這次難得回家,聯絡一下感情也好。
杜斂羽是展翼姑姑杜海翔的私生子,父不詳。
當初從英國挺著大肚子回來的姑姑一個字也不提懷孕的事,無論身邊的杜家人多急多氣,她依舊氣定神閑地生下斂羽,再悠哉地帶他回英國定居;直到杜海翔車禍身亡,十歲的斂羽才再度踏上台灣的上地。
杜海翔一死,斂羽的身世正式成了個謎,只能從他深邃的輪廓與白皙的皮膚猜測,他的父親可能是歐、美人。但這不影響斂羽在杜家的地位,即使他個性自閉,一年說的話用一百來數都用不完,他依然是杜家最受寵的孩子。不但杜家長輩把對杜海翔的愛全轉移到他身上,就連叛逆的展翼也愛跟這個小他幾個月的表弟親近。
輕敲四下門板,不等人回答,展翼自動開門進去,這是他們之間不成文的默契。
房里光線昏暗,彌漫著平靜的氛圍︰在杜家大宅守舊的傳統下,斂羽的房間的確是展翼逃避的仙境。
展翼熟稔地往窗邊走去,在余暉中作畫的人影不因他的到來而有任何反應,忙碌的雙手不停地在畫布上抹上色彩,仿佛展翼的出現像空氣一般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