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伶突然睜開眼,稀奇地看向他。
「想不到你對中國的成語也有研究,是你媽教得好?還是該夸你聰明呢?」
韓澈來台灣還不滿一年.不但中文標準得毫無腔調,就連中華文化也有涉獵,這種倭寇還真是特別啊。
「我沒空跟你拈杠,我只要知道往後的日子,我睡哪里?」他才沒心情去滿足卓伶的好奇心,他只希望能有一個正常的環境熬過這三年。
「你如果不想睡床的話.躺沙發也可以。不過我奉勸你,正值發育期的你最好不要這麼做,隔天全身酸痛不說,人也會長不高,到時候你就得當一輩子的侏儡了。還有,你睡客廳會妨礙到我們看電視,這樣可能會引起公憤。」
「難道你不介意一個男人跟你共處一室?」
她怎能這麼輕松?她的腦袋里除了歪主意外,到底還裝著什麼?
「男人?你是嗎?連我這不到一百六的矮個兒都比你高壯,你這樣也叫男人的話.那街上走的不都是巨人嗎?」第一次看到韓澈失控的樣子,卓伶高興得忘了身體的抗議,連忙跳坐起來把他尷尬的樣子看足夠,或許以後就投機會了。
韓澈瞪大了原本狹長的俊眼,臉頰也因為循環加速通透粉紅。仔細一瞧,她才發現她家的小阿澈長得真是不錯︰有著濃濃的日本味,卻沒半點大和人五官的缺點,加上他的氣質,小阿澈比日本那群干扁的小杰尼斯好看多了。
「原來你有變帥哥的本錢嘛!只是一定要長高才行。」她一邊走近他,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也許她好好教育一下,培養一個少女殺手應該很有成就吧?
「你就不能認真地回答問題嗎?我們要談的是四個人未來三年的生活耶,你不擔心嗎?」他快氣瘋了,她是第一個打破他冷靜性情的凶手。
「有什麼好擔心的?意殊跟萸君都沒意見,要我全權處理,她們只希望暑假結束後能有一個干淨舒適的客廳迎接她們,而那是你該負責的小事。」
「你們不怕引狼入室嗎?尤其你還要我跟你一起睡,這不是很荒謬嗎?」
「媽媽跟兒子睡在一起很奇怪嗎?」卓伶眨了一下過長的睫毛.納悶他的過度反應。
「你不是我媽!」他恨恨地說。
「那姐姐跟弟弟睡在一起很奇怪嗎?」
「我不承認你是我姐姐,畢竟有一個思想怪異,行為偏差的姐姐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韓澈,你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嗎?」他們就不能休戰半天嗎?她真的很累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
「好,你無情,也別怪我無義!從今以後,你沒床唾了,我明天就去弄個睡袋來.除了客廳電視機前不許你扎營外,隨你愛在廚房、浴室,或是屋里任何一個角落自生自滅!」吼完最後一絲力氣,卓伶頭也不回地窩回房間去。她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了,否則一定會虛月兌而死。
***
最後,韓澈選擇在屋里最大的空間定居,也就是卓伶的房間。
「你不是說不跟我同房嗎?」看著韓澈默默地在她床邊鋪睡袋,卓伶忍不住幸災樂禍地說。
她以為他多有志氣,結果窩在沙發睡了兩天後,還不是得乖乖地回到她房里來。不過這次她不會慷慨地分出舒適大床,誰叫他盛氣凌人的樣子太過分,惹惱了她,讓她決定記仇三年,不紿他好日子過,韓澈只能認命卷睡袋。
不理會她的嘲諷,韓澈安靜地鑽進睡袋,倚著床邊翻看英文雜志。卓伶受不了沒有回應的獨腳戲,一把搶過他的書,逼他正視她。
「既然我們必須共用房間.有些守則希望你能遵守。」
韓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那樣子好像在容忍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看得卓伶想發作又得拼命克制,免得讓他瞧不起。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把話說清楚。」看他雖然態度不佳,但耳朵似乎有開,卓伶勉強滿意地繼續發表聲明︰「這個屋里的三個女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潔癖……」
「是嗎?我怎麼看不出來?」韓澈冷情地開口,不是他故意諷刺,而是他所見到的事實讓他不得不這麼說。
其它兩個房間他是沒進去過,但就整個客廳而言,灰塵是厚點,雜物也多了些,簡單地說,就是髒。
「你沒听懂我的話嗎?我們的潔癖是局部的,像我重吃、重排泄,所以我要求廚房、浴室要有一定程度的干淨,這點你不能否認吧?」
幃澈同意地點點頭,這屋里的流理台跟馬桶倒是刷得很光潔。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保持慣例,善待馬桶跟廚房。再來,進到我房里睡覺前一定要洗澡,我受不了黏膩的汗味︰房里東西用後一定要歸原位,保持整潔。」
「我並不覺得你的房間有多整齊。」韓澈環顧四周,里面的清潔她維持得不錯,但散落各處的書籍、紙張與文具就稱不上整齊了。
「我這是亂中有序,所以你只要把東西放回原處,我一定能找到。我不要求你幫我打掃房間,不過我們一致希望你能為客廳這三不管地帶出點心力。你也曉得這屋里最髒亂的地方就那了,我們大學生又忙得很,所以請你稍微報答一下我們收留你的恩惠吧。」
「我知道了,還有其它規定嗎?」
「暫時是這樣,其它等我想到再說.你可以睡了。」把書還給他,卓伶躺回床一閉起眼楮,韓澈也熄了燈準備睡覺。結果不到十分鐘.卓伶的大腳又不客氣地踢向床下的他。
黑暗中韓澈不滿地低吼︰「你又有什麼問題了?」
「我突然想到我媽今天下了最後通牒,要我明天就滾回北部老家過暑假,順便給她關心一下。可是我一走,萸君她們也早就回家了,丟你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有問題?」連忙打開床頭的台燈,卓伶傷腦筋地望向韓澈。
她不可能讓家里的人知道她收留了一個小甭兒,所以韓澈不可能跟她回家。她想過幽靈般安靜、沒事端的生活.所以越少人知道韓澈的存在越好,否則一旦成為班上的新聞,她會受不了那些多事的目光與口舌,因此,她也不能拜托南部的同學照顧。
總之,韓澈又得落單了。
「你越早走越晚回來最好,我的耳朵也能清靜一陣子。」他倒沒她悲觀.他根本不需要別人照顧.是她們太自以為是,認為每個小孩都無知又單薄,才害他得莫名其妙地跟一群怪女人同居。
「不行,我答應過崎邊要好好照顧你的。」
「你這樣算是妥善的照顧嗎?」拉拉身上可憐的睡袋,韓澈冷笑地問。
「是你罪有應得。」關于睡覺的事,她有她的堅持。
「那你也可以放我一個人自生自滅一個月,當作是一種懲罰啊。」
「不行,一個月看不到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去街頭做壞事,然後失風被打得半死,最後我只能在停尸間見你最後一面。要是這樣,崎邊回來跟我要人,我拿什麼還他?」越想越擔心,像韓澈這種無惰的家伙很容易死于非命,她不好好看著,鐵定會出事的。
「如果我跟你保證,你會安心回家,還我安靜的生活嗎?」他無奈地說,她就把他看得這麼扁嗎?為什麼他們都不相信一個獨立的小孩自己會活得很好呢?
「小孩子的話沒什麼可信度。」馬上否決他的提議,她寧願自己想辦法。
「我從不說謊的。」
韓澈的口氣沉了下來,堅定得讓卓伶不得不正視他。
「你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