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嘻,生病撒嬌的涵煙好可愛,紅紅的臉雖然是高溫造成,卻意外地漂亮,害他目不轉楮地看了一夜。
現在,涵煙臉不紅氣不喘,神游太空絕對不是生病造成。而且,沒有皺眉頭,沒有嘆氣,沒有找他訴苦,也不是為工作上的事發呆。
「涵煙,你到底怎麼了?」蹲與她平視,杜瓦雙手支著下巴,嘟嘴問道,「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你不想理我?」
思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他能接受。
「涵煙……」拉拉她的衣角,他希望得到她的注意。
不理他?
「涵煙……」拉拉拉,繼續拉。
還是不理他?
「涵煙涵煙……涵煙涵……」煙字卡唇邊,眼前黑影一晃,撲通!他被推坐在地板上。好在他勤勞,天天打掃,地板非常干淨。
委屈地看向推他的人,杜瓦黑白分明的眼中寫著控訴。他要博取同情。
「干嗎?」可人兒終于正眼看向他,眼中卻是遭人打擾的不耐。
「你發了一天的呆,干嗎不理我?」先下手為強,後出手遭殃。他要取得上告主動權。
「一天?現在幾點了?」似乎回神的何涵煙看向窗外。黑沉沉的,看不出,等等,黑沉沉的?她明明記得陽光燦爛,萬里無雲,怎麼……怎麼天這麼快就黑啦?日全食?
「現在已經七點半了,你該吃晚餐了。」坐在地上,杜瓦不急著起來。
「哦,好!」可人兒高抬貴手,拉起賴坐地板的人,走向餐桌。
他的可人兒真沒良心,一個哦,加一個好,心不在焉地把他打發掉了。
嗚……沒關系,吃完晚餐再算賬……不,是吃完晚餐後再關心涵煙發呆一天的病因。
……啊,涵煙正在吃他的愛心小黃瓜。他特別用細鹽腌過後再用陳醋蒜水涼拌,是絕對開胃的飯前蔬菜。
簌簌簌……啊,涵煙正在吸他煮的羅漢齋粉絲,根根細滑,絕對好味。
哦哦,夾了兩塊日本豆腐,扒了兩口白飯;哈哈,開始喝他精心調配的雞骨湯……耶耶,吃到雕花蓮藕了,那可是他閑得發慌時用雕刀一下一下切出來的,既好看又好吃。
呵呵,他還準備了餐後水果,雕了好大一只……
「干嗎傻笑,快吃啊,菜要涼了。」夾菜的空檔,何涵煙覷到嘴角抽筋的杜瓦,奇怪地看他一眼,提醒道。
好大一只……好大一只……嘻嘻!偷偷一笑,杜瓦有惡作劇前的心理變態傾向。
「杜瓦?」停下夾菜,何涵煙疑惑地瞪著捂嘴偷笑的男人,細眉漸皺。
笑得像偷腥得逞無數回的野貓,是不是她平時管教太松,才讓他笑得如此猖狂。
放下碗筷,她伸出五指拉動他的耳朵。兩人坐得近,抬手就能拉到。
「笑得那麼奸詐,說,你又干了什麼違法的勾當?」將他的耳垂拉到最長,何涵煙鼻子對鼻子地質問,當他是逮捕歸案的罪犯。
「沒有沒有。好痛!」順著她輕微的力道,杜瓦依勢貼近,近得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哪里痛?」習已為常的距離,她並不覺有何不妥,問得雲淡風清。
「耳朵痛。好痛好痛……」好香,但他沒膽說,「涵煙,你的手勁越來越大了。」
「干嗎傻笑?」用力再拉長一厘米,何涵煙放開他變紅的耳垂,繼續吃飯。
「告訴你,我準備了飯後水果雕花。」伸頭貼近她的耳朵,杜瓦作勢悄悄道,也不管房中只有他們二人,根本不必悄聲悄語。
「雕的什麼?」何涵煙隨口問道。她只要好吃就行。
左掃右瞄,確定無人偷听,杜瓦湊近再道︰「豬。」
豬?細眉跳動,看不出主人的情緒。
他……是在罵她,還是在說他雕了一盤水果豬?
真的不是暗地里罵她吧?細眉幾不可見地挑了挑,何涵煙低頭吃飯,抽空道︰「你也快吃。」
「哦,好!」見她埋頭大快朵頤,杜瓦回神,呆呆應道。嘻嘻,他看她白里透紅的側臉看到忘形了。
吃飯吃飯,飛快地扒了口飯,杜瓦咧著嘴嚼菜,居然還能一粒不漏,真想拆了他看看他的下頜骨是怎麼長的。
蠕動的唇角掀起笑意,何涵煙想起初來乍到時的杜瓦。好像是三年前吧,很遙遠的記憶。
不吃飯不吃菜,不吃水果不吃面,只愛喝牛女乃豆漿,整天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做懶骨頭,任你怎麼踢,就是不肯挪動位置。
當時,似乎還有個姓洛的同他一路貨色,被一個醫院的化驗師撿了回去。不知那化驗師怎麼整了一下,姓洛的那位由只喝牛女乃馬上變為乖寶寶,買什麼吃什麼。
這才乖嘛,也不看看供他吃喝的究竟是誰,敢在她的地盤上撒野。哼哼!
她跑去偷師,試圖讓杜瓦也變得乖乖的。那位冷淡的女化驗師解釋為︰因為他們長期生存于類真空的環境,體內和腸道內沒有消化細菌的存在,例如大腸桿菌、乳酸菌、雙歧乳桿菌等……
呼,大堆的專業名詞听得她耳邊小鳥嘰嘰唱,醫師的專業知識果然不容忽視,而她得到的參考建議,則是讓他們生一場小病,感染一下地球的菌類,消化系統就會進化到地球人的階段。听化驗師的語氣,此種設想應該很成功,所以那位姓洛的才會變乖寶寶。
對,無破無生。只有主動革新,破壞掉一切舊有的事物,才會有新生命的誕生,才能站在破敗的斷瓦爛牆上,迎風看向東升的旭日和希望。啊,美好的開始,召告黑暗的失敗和正義的勝利……文藝片都是這麼拍的。
至此,她對女化驗師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言听計從。當天晚上,她特意跑到陽台上吹冷風,得了小小的流行感冒,然後對著地上的杜瓦猛打噴嚏,讓體溫計硬是沖到四十度還有多。雖然事後她也高燒三十九度,杜瓦的懶散和挑食總算給糾正了回來,讓她成就感超強。
事隔三年,當時的成就感依然讓她沒事笑開花,狂滿足五六把。
豬?他應該沒膽子罵她。
「不是罵你,當當當當——看!」不知何時收拾好餐桌的杜瓦從身後變出一盤雕花水果豬,獻寶之情毫不掩飾。
「卡哇依——」日本卡通看多了。
看到她驚奇瞪大眼,杜瓦沒由來地心情一級棒。他很想學《ONE
PIECE》中的海賊廚師桑吉,一邊叮叮叮地閃著紅心大眼,一邊在屏幕邊上跳印第安舞,以興奮得發顫的聲音念著——哦哦哦……說卡哇依的涵煙也好卡哇依依!
當然,以上是他很想做的,但只限于很想。畢竟,手里端著一盤水果豬,不方便跳印第安舞。
「用什麼雕的?」接下水果盤,何涵煙目不轉楮,盯著白灰色的兩只水果豬好奇問。
「火龍果。我……」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和精力才雕好……話沒說完, 啦——一只豬沒了腦袋。
不會吧,涵煙也不夸他一句,這麼干脆地咬掉水果豬的腦袋?他雕花師傅的顏面何存?公理何在?天道不公啊!
「涵煙——」他要夸獎。
「干嗎?」咬得滿口血腥……糾正,是滿口果汁的可人兒咽下嚼爛的水果豬腦袋後,才發現他下彎的唇角。不由奇怪他為何一副委屈模樣。有兩只火龍豬,另一只應該是他的。
「我……」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和精力才雕好……扼腕,還是來不及說出。因為——
「你干嗎不吃?」可人兒早拈起另外一只豬,喂到他嘴邊。
清甜的果香加上清甜的可人兒香,他應該張開血盆大嘴,啊嗚一口咬掉豬腦袋,享受涵煙難得的好心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