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怎麼回事?這丑女是誰?」
卓任文遠遠就听見她的慘叫聲,連忙跑進來,被她一臉見了鬼的神情弄糊涂了。有人會被自己的容貌嚇到嗎?她是不美,但也沒到嚇人的地步吧?
「哇拷!這是誰的惡作劇?還是這鏡子有問題?這這……是誰?」她整個人趴在銅鏡前不停地扯著自己的臉頰。
「你怎麼──」卓任文開口道。
她倏地回頭,也不管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就慌張地沖過去抓著他的手臂。「這位先生,你一定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對不對?為什麼我要穿成這樣?為什麼我頂著這張丑臉?你告訴我吧!」
「你跌下──」再一次地他試圖開口替她解惑,但……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跌下來了,問題是誰搞這種飛機,居然對受重傷的人開這種玩笑?!又不是愚人節,干麼我們全要扮古裝呀?」
「扮古裝?」她的話怎麼顛三倒四的?他訝異地瞧了她緊抓著他手臂的小手一眼,就他認識的馮姑娘,不應該會有這麼激烈的動作出現才對,更不可能會這樣靠近男人,她究竟在慌些什麼?
「對呀!難不成我被拉來當臨時演員了?」她又自顧自地說道,她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臨時演員?」卓任文的眉頭愈皺愈緊。
「真沒良心,我受傷耶!是哪家公司的?再缺人也不該干這種缺德事呀!我一定要告他們!」她煩躁地甩開他的手臂,開始在屋里踱步繞圈。
「馮姑娘你究竟在說什麼?」瞧見她月兌序的舉動,他有點後悔了,應該出事時就通知馮府的,干麼沒事找事做還自己把她救上來呢?
「真他媽的好詭異,我是不是被設計了?為什麼我的記憶只到電梯掉下來那里,然後咧?怎麼就接到這里了?我漏失掉什麼了?」她低頭看著這身夸張的衣裙,真是欲哭無淚呀!
卓任文揚了揚眉,他沒听錯吧?這女人罵髒話?!
她突然沖到他的身前瞪著他的臉孔,沒好氣的嗔道︰「你也戴著面具嗎?」
「怎麼可能!」卓任文揚起眉頭。
「真的假的?」她突然伸手扯了他的臉頰一把,可惡!是真的!
她瞪著他那張和悅又斯文的臉龐,和悅是因為他老是唇角微揚,斯文則是因為他的眉,線條美得讓她嫉妒,直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讓他擁有一張令女人垂涎的出色臉蛋,再加上他這身書生裝扮,活月兌月兌就是寧采臣的翻版嘛!
卓任文呆掉了,向來謹守禮教的馮姑娘居然踫他?
她沮喪地道︰「你倒好,至少人模人樣的,我卻戴著這丑不拉幾的爛面具。到底是誰設計我的?快點告訴我啦!」
「馮姑娘,那不是面具,你的容貌原本就是這樣。」他失笑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嫌棄自己的外貌,他還以為她不在意的,畢竟他所看到的她一直就是溫溫吞吞、听天由命的樣子。
「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長這德行?」
她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又沖回銅鏡前瞪著里頭的丑女,這是她?怎麼可能!
「馮姑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完全沒听見他的話,莊子憶張著大大的嘴巴足足一分鐘,突然很用力的掐著自己的臉,抓得她的兩頰都紅了,卓任文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沖過來拉住她的手。
「你在干什麼?」
「快點幫我啦!這面具黏得好緊,你幫我拿下來,我不玩了!這輩子絕對不當臨時演員了!」她急得快哭了。
「馮姑娘,看來你傷到腦了。」卓任文蹙著眉,他剛剛倒沒想到這一點。
「等等!你叫我什麼?」她驚愕地抬頭看他。
「馮姑娘,你該不會……」他下意識地按上她的脈搏。
「馮姑娘?誰呀?」她不耐煩的揮開他的手。
「看來你失去記憶了。」卓任文冷靜地下了結論,這是她為什麼舉止這麼奇怪的唯一答案。
「我才沒有失去記憶!我叫莊子憶,家住台北,是個專業會計師!我好得很,除了這張丑臉外!」
「馮姑娘,你冷靜點。」卓任文被她的大嗓門弄得有點煩。
「把主使者叫出來!」她兩手插腰,忍耐已到了極限,她現在就要把那渾球挫骨揚灰倒進臭水溝沖掉。
「哪有什麼主使者?是你自己掉下那小土丘的,怪誰呢?」他淡淡瞧她一眼,決定不理她,逕自走到桌邊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
「土丘?不是電梯嗎?」她也坐到桌邊,倒了杯水一口灌光。呿!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話到底要持續多久?
「你真忘了嗎?你從普陀寺後山的土丘跌落,若不是我經過發現了你,也許你早死了。」他訝異地瞧著她的動作,天!好粗魯!
那天在普陀寺遇到她後,本來他打算要回府了,卻突然一時興起在回府前繞到後山去看一下,沒想到竟然在坍塌的土堆上發現了她的一只鞋,才意外地救了她,她被黃沙掩蓋得好徹底呢!
「普陀寺?在哪里?我怎麼沒听過?」她扯著長長的衣袖扇風。
「當然在揚州,只是進個香能跑多遠呢?我們現在還待在寺里,怕把你隨便移動會讓傷勢更嚴重,所以我向方丈借了這茅廬讓你養傷。」
「揚州?少來了,我好好台北不待跑來揚州干什麼?」她公司又沒海外合作的計劃呀!
「馮姑娘,看來你的失憶真的很嚴重。」卓任文嘆了口氣。怎麼他把一個大麻煩給惹到自己身邊了?
「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失憶,那麼借問一下,你以為我是誰?」她扯著長裙一坐到窗邊,冷笑地瞪著他。
「馮瑜格姑娘,揚州馮府千金。」這有什麼好問的?
「什麼姑娘什麼千金,你以為你是哪一朝的人呀?說話這麼饒舌?」
「當然是大明朝了。」
坐在窗邊吹風的莊子憶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一臉認真沒有絲毫作假,接著她活像吞了幾顆生雞蛋般瞠目結舌。他剛剛說了什麼?
「不然你以為你在哪一朝?你真睡傻了嗎?」卓任文忍不住被她夸張的神情給逗笑了,她的神情竟意外地變得靈活多變,跟失憶前判若兩人。
「明朝?那個宦官當道的時代?我居然在明朝?」她又跳到他的身前兩只手扯著他的衣襟嘶吼。
「這話可別亂說。」他連忙捂住她的嘴。
「真的是明朝?臭頭皇帝那一朝?」扯掉他的大掌,她壓低音量再問。
他好笑地點點頭,雖然怪異,但這樣的馮姑娘挺好玩的。
「我一直以為‘尼羅河女兒’的作者精神有問題,沒想到真的有病的人是我,我居然會夢到自己回到過去了,哈!太可笑了。」
她突然放手,逕自回到床上躺好,將被子拉得整整齊齊,安穩地閉上眼。
「馮姑娘……」卓任文完全搞不懂她在干什麼。
「我一定是還在夢中,重來,我再睡一次,下回一定要醒對地點和時間。」她喃喃說道。
「馮姑娘……」
「別吵我啦!」
卓任文還真的讓她又繼續睡,自己則坐到窗邊看帳冊。
「啊──怎麼還在這里?」她小睡半個鐘頭,張眼居然還在茅廬里,她氣炸了。
「你睡再久也去不了那什麼台北的。」他閑閑地潑她冷水。
翻身盤腿坐在床上,她又是皺眉又是噘嘴,又拿衣袖扇風,卻怎麼也想不通到底出了什麼事。
「你已經睡好幾天了,這是你掉下土丘的原因嗎?想藉土遁法去什麼台北?那里有什麼好玩的?讓你這樣玩命!」卓任文一點也不相信她的說法,揶揄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