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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衣 第11頁

作者︰針葉

這應是周十八的父親,人們口中的周老爺吧!

眼神閃了閃,秋凡衣玩味著。住進周家十天,除了第一天見著的人多些,再來就沒見過多少人了,而周家老爺的面,今日是第一次對上。

真是齊全呢,解夢測字、代看風水寶墳、遷新居起新屋、結親合八字、出門問吉凶、開店選黃道……呵,全跑這兒來了。

「公子。」釣雪站在她身後叫。

「嗯?」面無表情看向她,秋凡衣側首。

「這兒人多味重,你不會喜歡的,咱們還是出去吧!」

「無妨。」揮起白袖,秋凡衣沿著台階緩緩而行。

這些天只顧著睡覺,把莊舟吩咐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再怎麼說她也是淺葉組堂堂的秋二統領,精神好時還是要做做事。

當日官衙拿回的令牌根本就是假的。散煙看過尸身,市舶司的頸骨切口平滑,可見是被人一刀切下,干淨利落。然後呢,沒線沒索地要她怎麼找那冒名者?她又不是官,哪有那麼多閑心思去查案?要她想著如何干淨利落地殺人倒在行!正煩著,耳邊又飄來姑姑婆婆的小聲言語。

「听說施家墨香堂的《金剛艷》雕版被日本人給買走了。」

「說到日本人,我前天听我家老爺說,有些日本商人用假鈔與咱們做生意呢,被官府給查到,正要拿他們呢!」

「啊呀,你們還記得被掛在東城門上的市舶司嗎?」

「不說他不說他,腦袋都被人切了呢,怪可怕的!」

「听說……他就是因為貪贓枉法、勾結日本人私印寶鈔,被人給……」做了個砍人的手勢,那人以極細微極神秘的聲音再道,「滅了口。」

「胡說,真的假的?」

「我爹常為衙里送菜,是他親耳听到,又親口說給我听的。」

「嘰咕嘰咕……嘰咕嘰咕……」

呵呵——黑潭一亮,秋凡衣頓下步子,笑,「散煙釣雪,咱們回去。」

「啊?不看了?」來得突然,去得突然,她家統領心情還真是……好呢。

「回去,睡覺。」又听到好事了,當然得多睡一下,補回三個多月的噩夢連連。

追著她輕快的步子,釣雪跳過門檻,悄聲道︰「公子,咱們不查是什麼人冒充淺葉組的名殺人了?」

「查!」當然要查,只不過,不急在今日。

「可……」哪里有查啊?來慶元十多天,也就去過一次官衙,其他時候不是喝茶逛街吃點心,就是睡覺賞月。

她家統領興致來了跑到飄香樓喝花酒,風度翩翩的樣子迷倒滿室子嬌燕浪蝶。到最後,她倦意一來放下酒盞說走就走,丟下她們付銀子算酒錢。而周十八夜夜對她家統領翹首以盼,非得見到統領睡下才肯回房,害得散煙夜夜盯著,就怕他色性大發又夜襲統領。

這十天來,秋二統領是夜夜好眠,她們全成了噩夢連連。已經夠亂了,遠在淺葉谷的莊大師爺居然連送三封催命函,追問事情查得如何。她家統領卻——

「公子,莊管事的信,你什麼時候回啊?」

「有必要回嗎?」走出解夢堂,秋凡衣瞥了眼遠在街頭的張狂大幡,仍見著許多女子排成長龍,氣勢可觀。

為何覺得周十八今日的招牌笑如此刺眼?秋凡衣抿唇,心頭微感不快。

他的笑逢人就掛,見到年輕姑娘會更甜一些,很廉價啊。照理,他對著她的那張笑臉,是否當她是一般姑娘家,心思也如此輕佻?他說想娶她,哼,白日做夢!

思及此,秀眉皺得更緊,周身覆上隱隱森冷。

「公子,難道你一封也不回?」

釣雪的哀叫在身後響起,打斷她突來的不快。收回黝黑的目光,秋凡衣雙手負背,轉身離開。

「公子?」釣雪繼續哀叫,死不放棄。

「你回一封吧。」被她叫煩了,秋凡衣只得應道。那種信,真的有必要回嗎?

第一封抱怨自己很忙,忙得沒時間寫信對她聊表關切;第二封信抱怨沒人體諒,說谷中事務繁重,忙得他昏天黑地華發生;第三封,終于正經了點,要她在散心時別忘了谷中有個盼她速速歸來的莊師爺,多想想殺人的法子。

哪里是問事函,根本是嘮叨。也難為他了,竟有時間和心思寫出這麼一堆廢話。在谷中,她會建議殺手如何以最快最簡單的方法取人性命,如此一來可減少草影組後繼清掃的時間,讓她的手下輕松不少。既然莊舟讓她想,唉,罷了罷了,她就趁著散心多想想,以慰他大師爺的辛勞。

「我回?」難道要她也寫上五大張?釣雪哇哇跳腳,「不要啦,公子!」

這次,是真的哀叫。

十二天了!是誰說過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他不介意在那人臉上填土,再跺上二腳。

煩啊!周十八坐在院子里,愁眉苦臉,無心閱讀手中嶄新的書卷。

雖說佳人就住在隔壁,可十二天里見面的次數不超過十。這還是他堅持不懈翹首夜盼的結果。

凡衣到底在干什麼呢?晚起晚睡,幾乎見不著人影,問家僕也全說沒見過,可他總見著她帶著兩個笛姓姑娘從外回來。

唉唉,他想娶她啊!壞她清譽是原因之一,可他……真的喜歡凡衣呢,雖然不知她家有何人,可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周家人什麼時候在乎這種小事了。

他只知道,自打在城門見了他,那雙黑黝黝、如寒潭般清冷的眸子就直在腦子里打轉,起先以為是個公子,心中只是沒由來地掛念,尋思什麼事煩他睡不安穩,這尋思來尋思去,害他膽戰自己會走上龍陽泣魚的不歸路;自從知道是個姑娘家,心頭的那股尋思也就坦然了。

他素來喜歡美麗的姑娘,平常看她們就覺得可愛,如今看凡衣,卻發現她完全不同于那些可愛的姑娘。凡衣總是冷冷的,靜靜沉思時,全身散著一股子寒氣,就算沖著他笑,那笑花也是輕嗤多過高興,似乎睨視著一切,冰冰的,有些凍人。

唉,凡衣呀……其實沒城里的姑娘可愛,甚至,有些凶,有些凌厲,可他就是覺得凡衣的笑漂亮,比城里所有姑娘的笑都漂亮,只要凡衣沖他真心笑一笑,他願意將周家供手相送……呃,只送他自己這部分。

唉!周十八斜著腦袋,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喜歡凡衣的笑。唉……

「少爺,什麼事嘆氣啊,老奴幫得上嗎?」偶爾經過的周管家見他長吁短嘆,負手踱到他身後。

「緣伯。」回頭叫一聲,周十八愁眉微展,遲疑半晌,下定決心地問,「緣伯啊,城里的姑娘很可愛,可我看到現在也沒想過娶一個的念頭。自打見了凡衣,我……我就想送她喜歡的東西、想知道她在干什麼、想娶她、想……唉,可她什麼也不願意告訴我。」

周緣搖頭,欣慰看到大的少爺終于動了娶妻的念頭,「少爺啊,你開始懂得寵姑娘啦,娶妻後定是個疼愛妻子的好相公,就像老爺一樣。」

「寵姑娘?」俊臉寫著不明。

見他呆愣,周緣深覺肩上的擔子很重,「少爺啊,城北羅老爺的千金漂亮吧?西胡巷劉婆婆的孫女乖巧吧?」

「嗯。」

「你每次拉幡解夢,是不是覺得街上的姑娘家都很漂亮可愛?」

「嗯。」

「那,如果三少爺和你一起欣賞這些姑娘,你樂意嗎?」

周十八看了眼管家,「緣伯,世人皆愛美也,三哥欣賞她們也不為過。」

老管家嘆氣,「少爺,若是三少爺像喜歡尋常姑娘家一般,也喜歡秋姑娘,沒事對著秋姑娘眨眼搖扇,你樂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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