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保證,並在契約上簽下名字。
她的淚水一下子止住了,開心地接過契約,小心翼翼地收好。
望著她過分開心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但並不後悔,只要她快樂就好。
「玄哥哥,我買了幾件衣衫,你來試試,看看合不合身?」上官羽夢這才想起買回的新衣,撒嬌地搖著他的手,把衣裳在他身上比比,讓他試穿。
玄子寒接過衣裳,輕柔地撫去她面頰上的發絲,溫柔地笑了。
深夜。
銀色的月光灑滿小木屋的窗口,照射在屋內的灰衣人身上。
「少爺,不是說好今晚動身前往韓月山莊,為什麼你還在這里?」灰衣人站在玄子寒面前,皺眉責備道。
「程叔,那是您自己決定的,我從沒答應。」玄子寒輕輕把那雙緊抓他衣袖不放的小手拉開,下床,走出木屋。
程叔跟著走出來,怒氣滿飽經風霜的臉上。「少爺,老爺和夫人的死,你忘了嗎?!」
「我沒忘!」玄子寒輕輕關上木門,轉身面對程叔,正色道︰「爹娘的死,我從沒忘,也不敢忘!」
「既然沒忘,少爺為何不肯離開這里?想在這里安逸苟活下去嗎?」程叔輕蔑地掃視木屋。
「程叔,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您了解我的,不是嗎?」玄子寒的聲音里有著壓抑不住的怒火,但仍小心地放低音量,怕吵醒屋內的小人兒。
程叔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我不離開,是因為我這里有朋友。若沒有她,我早已追隨九泉之下的爹娘了。現在她還太小,我要留在這里保護她,直到她長大。」玄子寒話音中飽含溫柔地說。
程叔沉思片刻,語氣緩和了不少︰「少爺的恩人是誰?」
「她是……」
「玄哥哥,你怎麼都不睡?」上官羽夢揉著眼楮,從木屋里走出來,投入他的懷里。
身邊少了溫暖的身軀,她很快就醒了。當她環顧屋內四周,都看不到他的身影時,她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亙到屋外傳來他的聲音,這才放下心來。
「少爺,她是誰?」
誰在說話?她轉過頭,看到白天曾出現過的灰衣人竟站在木屋旁,頓時緊張地摟著玄子寒的腰,生怕他會被帶離她的身邊。
玄子寒發覺她瘦小的身軀不住的顫抖,以為她受涼了,立刻月兌上的外衣,為她被上,再把她攬進懷里,叮囑道︰「秋夜天寒,小心著涼。」
程叔捕捉到玄子寒眼中那抹掩不住的關心,冷聲道︰「她就是少爺放心不下的恩人?」語氣里有著深深的不以為然。
顯然,他不相信一個小女孩會是玄子寒的救命恩人,認為玄子寒所說的話只是在溢自己找借口。
玄子寒抿緊嘴唇,正色回道︰「程叔,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特別強調「救命恩人」幾個字。兩雙眼楮對視良久,程叔終于點點頭,別開臉,選擇相信玄子寒。
玄子寒抱起上官羽夢,柔聲介紹道︰「夢兒,這位是程叔,人很好的。」
人很好?上官羽夢眨眨眼,不敢相信剛剛凶神惡煞般的大叔,會是很好的人,應該是很凶才對吧?尤其看他的樣子已是更年期的年紀,正值暴躁易怒時期,她還是小心點好了。
「程叔好。」她小小聲地問好。
程叔呼了一聲,僵硬地點點頭。雖然他相信了她是玄子寒的救命恩人,但依然不滿于玄子寒為了照顧她而要暫緩報仇的事。
「少爺想照顧她到幾時?少爺準備幾年後再為老爺和夫人報仇嗎?」
他果然很凶!上官羽夢拍拍胸脯,吐吐舌頭。
「起碼要等她及笄以後。」玄子寒沉聲回答,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程叔聞言,怒氣更熾。「如果老爺和夫人在天有靈,知道少爺居然不為他們報仇,一定會死不瞑目的!」他祭出了玄子寒爹娘這頂大帽子。
玄子寒的身體驀地變得強硬,但面色仍十分鎮靜,平聲道︰「如果爹娘在世,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也必然會支持我的,報仇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她不想他們這樣!上官羽夢搖搖頭。雖然程叔很凶,但她仍不想讓玄子寒因為她,而和程叔弄得不愉快。
如何化解兩人間濃濃的火藥味呢?解鈴還須系鈴人吧。
「玄哥哥。」她拉拉玄子寒的衣袖,輕聲喚他。「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夢兒,我帶你回屋睡覺,好嗎?」玄子寒顯然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寧願她保有現在的純真。
「我,不……」她搖頭。
「少爺,既然她問了,如果你不想說,就由我來說吧!」程叔沒有玄子寒的顧忌。
「程叔!」玄子寒皺眉。
「玄哥哥,我想听。」上官羽夢伸出小手,撫平他緊皺的眉心。
玄子寒冷硬的表情因為她的堅持,而有些軟化,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我來說吧!夢兒,你就把它當個故事來听就好。」
上官羽夢沒有想到武俠小說里的情節,竟然會發生在她的身邊。
玄子寒出身鏢局,他的父親是總鏢頭。在一次押貨途中,玄子寒救了一名即將餓死的乞丐,並讓那名乞丐隨押鏢的隊伍同行。
誰知,他的善心之舉,竟給鏢局三十余口帶來了災難。
那名乞丐是土匪的同伙,在他們的飯菜下了無色無味的毒藥,使他們功力盡失,再和土匪里應外合,殺害他的父母和同行三十余口人。
而他被敵人砍傷,昏倒在地上,因而逃過一劫。
醒來後,他面對的是一地的死尸,強忍著心痛埋了親人的尸首,他欲和留在鏢局的程叔聯系,卻在逃亡中被敵人發現,一番惡斗之後,躲到了上官府,幸虧被上官羽夢所救,才留下了這條性命。
程叔留守鏢局,得知總鏢頭出事,已是半個月後的事了,要找玄子寒卻無從找起。
直到前些天,程叔才發現玄子寒留下的暗號,找到這里,準備接他前往他父親的好友韓義山那里,積聚力量,為父母報仇血恨。可是玄子寒放心不下上官羽夢,不肯離開,才和程叔僵持不下。
玄子寒說的雲淡風清,不願上官羽夢听到太多血腥暴力的東西,來到上官府之前的那些,多是由程叔補充說明。
「老爺和夫人一直待我不薄,想到他們慘死,仇人卻依舊逍遙,我就寢食難安啊!」程叔悲憤地說道,流下兩行老淚。
「這仇要報!」上官羽夢抬起頭望向玄子寒。「玄哥哥,我知道你是顧慮到我,才延遲報仇的事,但你爹娘的仇一日不報,你心中的自責便一日不能停止吧?」
「夢兒……」玄子寒深深地望著她,沒想到她竟如此了解他的心情。在他心底,他其實比程叔更想親手為爹娘報仇雪恨。
她很快下了一個決定。
「玄哥哥,你曾答應過我,永遠不離開我,所以帶我一起走,好嗎?我會小心,不成為你的包袱。」「丫頭,你要跟我們走?」程叔驚叫。
玄子寒也愣住了,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上官羽夢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神情不像七歲的女孩。
「在這里,我有爹等于無爹,除了玄哥哥,再沒有其他關心我的人;而玄哥哥欲報仇,又對我放心不下,帶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她認真分析給他們听。
「夢兒,這一去,路途艱險,你不怕吃苦?」玄子寒彎子,柔聲問。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能跟在玄哥哥身邊,再苦我也不怕。」
玄子寒把她摟在懷里,應允了。「那就和我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