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謝。」她頓了下,然後欣喜地向屋主道謝,邁步進屋。
微笑和禮貌果然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最佳良方。
「哇——這里弄得好漂亮哦!」映入眼簾的典雅景致令邵耿菁情不自禁地發出贊嘆,厚重鏡片後的眸子忙不迭地環顧四周,全然忘了來此處的目的。
還在門邊的主人陰惻惻地瞪看她不知死活的背影,凌厲的視線早將她射殺于無形。
唔……涼颼颼的耶,邵耿菁驀然覺得冷,莫名地搓搓手臂。果然是秋天了,涼風陣陣吹。
砰!強勁的關門力道泄露古赫銘蓄勢待發的熊熊怒火,他走向她,陰沉的臉龐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
哼!瞧這令人倒盡胃口的四眼田雞——厚重的黑框眼鏡讓他一看差點跟著暈眩,一頭用鯊魚夾盤起的瘋婆子發型,寬大得跟布袋沒兩樣的歐巴桑穿著,夜市一雙賣十塊的超俗拖鞋……
而他,這張讓多少女人傾慕的俊臉,居然被這樣一個丑女的內褲給蓋上?!
「喂……」他才開口,便被邵耿菁不知死活地打斷。
「對喔!我都還沒介紹我自己呢!我叫邵耿菁,是你二樓的鄰居。」
「邵耿菁,這東西就是你掉的吧?」他咬牙切齒地問。
一經提醒,邵耿菁這才想起下樓的目的,回過身來,瞧見自己心愛的小褲褲就在對方手中,小臉微微地泛紅。
「原來是你撿到了,謝……」她羞窘地說,跟著就要伸手拿回。然而,第二個謝字還未出口,就被他霍地抽回的動作給打斷。
「謝你媽個頭!」震耳欲聾的怒吼,不需要環繞音響就足以直沖雲霄。
咆哮聲震得邵耿菁脆弱的耳膜嗡嗡作響,頭頂小鳥啾啾亂繞,瞠目結舌地反應不過來。
迸赫銘的火氣爆開,一發不可收拾,揪著內褲的大掌威脅地逼近她眼前,駭得邵耿菁的頭顱頻頻往後仰,生怕他會控制不住,一拳往自己的臉上招呼過來。
「這是內褲、內褲耶!」什麼不好掉,居然掉內褲?!
「是啊,是內褲。」她表情無辜,小小聲地回答。
誰都看得出來那是內褲,他干嘛一直強調?
「你居然讓這種髒東西飄到我臉上來?!」怒火隨著急促的呼吸,化為兩道熾熱的氣焰,毫不客氣地噴拂在她臉上。
強大的壓迫感令邵耿菁不斷往後退,而古赫銘則不放過地一直往前逼近。
直到她退無可退地抵上木桌邊緣,才不得不趕緊開口解釋︰
「那我洗過了,很干淨的,你放心,它一點都不髒,我還有用熊寶貝,很香的。」她怯怯地指指他手里的純白布料,說得輕聲細語,以安撫他的疑慮。
洗、過、了?!所、以、很、干、淨?!
她在說什麼?她到底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男人讓女人的內褲罩頂會倒楣三年?」他忍住咆哮的沖動,嘴角抽搐,青筋浮動。
他必須讓她知道原因,讓她了解自己的罪行,才不會這樣一臉無辜,絲毫不見愧疚之色。
「不知道耶……」邵耿菁一頭霧水地搖搖頭,隨即又像想起什麼似地彎起唇角。
「唉唷!迸先生——」她拉長了尾音,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迷信!這種沒有根據的事不用相信啦!」她的模樣宛如剛剛听到了一則笑話。
哇咧!這女人竟然還敢取笑他迷信!迸赫銘眯起眼瞪著她礙眼的笑容,臉色十分鐵青。
「還我吧。」她笑著伸手欲取回。
「沒那麼簡單!」他倏地把手往身後一藏,冷然地道。
邵耿菁迷惑地眨了眨眼,眸底滿是不解。
沒那麼簡單是什麼意思?難道……
一則不知何時听過的新聞在邵耿菁腦中乍然浮現。
嗯,沒錯,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他為何不肯輕易還她內褲了。
她扶著鏡框,訝異地將他由上往下打量一遍。
這位古先生長得一表人才,五官俊朗,傲人的體魄活月兌月兌像從雜志里走出的模特兒,只穿著黑色T恤和黑色休閑褲,即能給人瀟灑的感覺,卻又無法忽視掉他本身的霸氣與倔傲……但,嘖嘖,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這樣的出色男人竟有這種怪癖?她微微張著嘴,逕自解讀,目光憐憫地看著面前的他,好半晌沒出聲。
「看什麼看?!」被她怪異的眼神看得渾身不對勁,古赫銘凶惡地吼道。
「這樣好了,古先生,內褲掉在你的地盤我認了,是我太粗心大意,但是這件是我從國外買回來的,台灣買不到,你若是這麼有興趣,我換一件全新的給你,好嗎?」邵耿菁非常有誠意地跟他進行理性溝通。
「你到底在說什麼?」他愣住了。
什麼跟什麼啊!明明她說的是國語,為什麼他會听得滿頭霧水?
「你不用難為情,我明白的,我在電視上看過,某些變態……呃,不,是某些特殊人士的嗜好比較與眾不同,喜歡搜集一些奇怪的物品……」她似是很能理解及體諒,用著「慈悲為懷」的口吻說道。
迸赫銘愈听,眼楮就跟著睜得愈大。
有沒有搞錯?她以為他喜歡搜集女性內褲?!
「該死的,你以為我是變態?!」嗓音陡然升高為震怒的咆哮,古赫銘已瀕臨抓狂的邊緣。
「你自己也認為這樣很變態厚?那就從現在開始改吧。」還有自覺,不算無可救藥。邵耿菁趁機想奪回心愛的小褲褲,可惜動作還是沒有古赫銘快。
「媽的,我就算要搜集,也不會要你這個邋遢女的內褲。」他譏諷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一個變態住在樓下,就像住了個不定時炸彈呢!
邵耿菁完全不在意他對自己的評語,直直向他伸出手,笑容可掬。現在要回自己的東西才是重點。
睨著眼前的女敕白掌心,古赫銘發現,跟這種沒神經的人生氣,只會搞得自己精神錯亂,只好把手里的內褲朝她扔去,以示憤怒。
「拿去!以後你再讓這種髒東西掉下來,小心我放火燒了你家。」古赫銘撂話警告。
「謝謝、謝謝。」
將好不容易要回的小褲褲拽在胸前,邵耿菁連忙朝門口跑去,但在打開門後,卻停下腳步,扭頭好意地提醒他︰
「古先生,我家就在你家樓上,燒了我家,你家恐怕也不能幸免哦!」
這個白目的女人!脾氣受到空前的挑戰,古赫銘徹底崩潰——
「給我滾——」語尾已然破聲分叉。
邵耿菁脖子一縮,腳底抹油,立刻消失于遽然大響的門扉外,留下屋內險些爆血管的抓狂男人。
迸赫銘一直告訴自己,三年衰運的傳說不過是無稽之談,他決定徹底忘掉昨天的事,忘記那條該死的內褲,忘了那個瘋婆子。
然而,當他踏出家門不到兩個小時,便已不得不推翻自己的決定,因為,傳說開始應驗,他不但忘不掉,印象還不斷加深。
早上十點,他悠哉地開著車,在前往工作室的路上,誰知,路旁的交通警察將他攔下——
「行照、駕照。」制式的開場白。
以為只是一般臨檢,古赫銘沒多說什麼,依言找出證件,交給車窗外、挺了個大肚子對著他的警察先生。
片刻,證件歸還,一張意料之外的紅色罰單跟著落入他手中。
赫然一怔,古赫銘連忙把頭探出窗外,急急喚住就要去開下一張罰單的交警,「警察先生,這……」
「你剛剛越線停車。」還以為這人知道自己所犯何罪,才認分地沒多說話,原來不是。警察先生踅了回來,在他發出疑問前,冷冷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