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怨她的無情、怨她對感情的不負責任,一方面,深刻的愛意並無消退。
愛與恨、相思與埋怨,層層疊疊纏繞,同時鮮明地在他們的腦中顯現,解不開、厘不清……
最後,還是歐陽璦璦沉不住氣,打破大眼瞪小眼的僵局——
「你來干嗎?」她對自己的冷然很滿意。
他來干嗎?她居然這麼冷漠地問他?!
風耀庭挑眉,她的敵意點燃他的怒火,眸中染進一抹薄怒,咬緊牙,他克制內心的不悅,緩步進屋,以深沉的目光緊盯住她。
「來找你,來要回屬于我的東西。」他逼近。
「我孑然一身離開台灣,沒有拿你任何東西。」她口吻堅定,不讓自己泄露一絲起伏的情緒。
記憶猶新,她失去愛情、失去友情、失去對人性的信任、失去了珍貴的心,形容孑然一身寓去並不為過,他的目光沒有資格寫滿責難!
就因為深刻至此,再見到風耀庭,她的一顆心瞬間就變得脆弱,連戴上冷漠的面具對她來說也成了困難,原來,她所以為的冷靜只是想象,真遇上了,很難做到。
「沒有?!」他拉高嗓音,明顯地看出他正極力在控制怒氣。
她帶走他的感情、帶走他的真心、帶走他的快樂、帶走他愛的她!還敢說得如此斬釘截鐵?!
「你,就是屬于我的!難道你當初說愛都是假,承諾也是玩笑?!」一個箭步,他攫住她的手臂,厲聲質問。
有沒有搞錯?他干嗎一副想殺了她的模樣,他拿錯了劇本吧?怎麼專搶她的戲碼演?!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她反而假笑。
「呵,我懷疑我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承諾?」她挑釁地仰首揶揄,接著沉下臉,大力掙月兌他的鉗制,狠狠地推他一把。「去你的承諾,你不配談承諾,也不配擁有我!」
臭男人!還以為她不知道他腳踏兩條船嗎?可惡的是,另條船還是她的好友!
好啊!她就看他想說什麼、看他還能卑劣到什麼地步!
她沒發現,一年來苦苦培養起來的冷靜,輕易地被他三言兩語摧毀殆盡。
風耀庭被她的態度激得頭頂幾乎快冒煙,握緊雙拳,幾個深呼吸教自己冷靜,他不是來吵架的,他是來解開疑惑和事情癥結,激動的情緒于事無補,只會制造沖突。
「你為什麼離開台灣?為什麼不告而別?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我有什麼感受?」他的口氣是責備的,還有一抹……心痛!莫非她根本從未愛上他,所以才能走得如此干脆無牽掛?
他憑什麼這樣責怪她?他沒有資格!
她怒火更熾,她為什麼離開台灣,他還會不清楚嗎?
莫名其妙,現在他還有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他們不顧及她的感受,還要求她來顧及他的?笑話!
「為什麼?」她冷哼一聲。「你會不知道嗎?」朝他吼去。
委屈淚意侵上鼻間,原本就不甚堅固的面具崩潰了,她無法再違背心意地勉強自己冷靜,既然他找上門來,她索性一次發泄個夠,或許,面對才是痊愈的惟一方法。
他納悶地直視她仿佛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美麗雙瞳,她的眉宇之間充滿了怒不可遏的表情,為什麼?
他怪她,而她也怪他……這中間到底是哪出了錯,造成他們的分離?
他明白,事情不是他所想的,也絕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真相到底為何?他們得好好溝通才行。
「璦璦,我們一定有什麼誤會,平心靜氣點,大家好好談談好嗎?」風耀庭繹出絕對的誠意,伸手欲觸她,卻被她不領情地躲掉。
「沒有什麼誤會,我親眼所見不會有錯,你們背叛我,利用我的信任、欺騙我的感情……罷了,過去就過去,別再來招惹我,現在的我過得很好。」語調有些喑啞,連她自己都覺得毫無說服力。
她不願再回顧,心已夠傷痛,不需他再來提醒!
「我听不懂你說的背叛、利用、欺騙!說清楚,否則這筆感情債就算是你欠下了!」他不愛听她那種事過境遷般的口吻,濃濃霸意升起,言下之意是不肯罷休。
他怎肯算了,真心真意愛上她,她非但不珍惜,還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天啊!難道非得逼著她親口說出那時不堪的景況嗎?
心頭仿佛有針扎呀扎的,一下痛過一下,歐陽璦璦猛瞪向他,隱約質疑起他是真不知、抑或是裝傻。
然而,她竟在他眼底發現了坦蕩和……深情!她真怕是自己眼花了。
他的眼神,觸動了她心底深處那一份埋藏的感情……她閃躲他的視線,呼吸不穩,緊捉衣袖。
被了,不能再受他吸引,左右思緒,他要答案她就給他,說完就可以離他遠遠的了……
「你想听我就告訴你,那天……」嘆息,當時的情境令她作嘔、令她發狂,要保持心情平穩地說出口需要不小的勇氣。
一年來第一次把壓抑在心中的事說出來,隨著傾吐,她的心也恍然有種解月兌。待她說完,已淚流滿腮,然而,她仍倔強地挺直腰桿、表情傲然。
「璦璦!」風耀庭忍不住喟嘆,誤會啊,冤枉啊!「親眼所見不代表就一定是真相,如果我告訴你,一切全是誤會,你冤枉我了,你肯相信嗎?」
原來,那天她看見芊燁睡在他床上……無怪乎會被誤解了!任誰也會想歪的,可……她不該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就判了刑啊!
他近乎懇求的語氣和其中蘊涵的淡淡感傷,讓她不禁望了他一眼,卻赫然發現他眼底縷縷的柔情,那讓她幾乎放棄了防備和抗拒。
「我和芊燁是清白的!那天的情形是芊燁半夜喝醉了,不能回家又不敢吵你,只好來找我,隔天起來我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跑進我房里,從頭到尾,我什麼都沒做,我沒背叛你,相信我,璦璦!」風耀庭定定地搭住她的肩,不容她逃月兌閃躲,熱息逼她直視他眼中赤果的深情。
眼淚止住,她詫然怔忡,在心中消化著他的話。
是嗎?是這樣嗎?難道這一年她是白白錯失了?
緩緩牽動嘴角,她掩飾著內心被他這番解釋所翻攪出的蕩漾余波。
花了好多工夫才建立起的堅強,卻因他的出現和幾句解釋,就一點一點地被殲滅——撇開臉,這樣就相信他未免太輕易!
「芊燁不在場,說不定你把過錯全推給她,我不能光听你的片面之辭!」
洞悉她這麼說就代表有轉圈的空間,他的情緒因她的軟化而感到狂喜,但也因她的固執而感到惱火。
「你以為,我特地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專程來欺騙你的嗎?對我投懷送抱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我為什麼對你這麼重視?要知道,我現在忙得很不得把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小時來用,我沒有閑工夫做無謂的事。」他惱怒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歐陽璦璦臉色一沉,他不中听的辭句正好讓她全然扭曲了。「你受女人歡迎是你的事,既然你是大忙人,那何必浪費時間來找我?」揮開他搭在肩上的手,連自己也聞到濃濃酸意。
滿懷的憤怒幾乎使他想要搖晃她的腦袋,希望能借此搖掉她的頑固。可他並沒有這麼做,搖晃她的腦袋不如狠狠懲治她一番,也好一償相思之苦。
蠻橫地將她扯回來,風耀庭一把緊摟住她,毫無預警地低頭封住她冰冷的紅唇——
熟悉的氣息竄入她的感官,理智隨著氧氣的稀薄而逐漸混沌,乏力閃躲,她只能將手搭在他的肩頭,被動地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