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需要。」停下步子,他側身與她對視,卻听她丟出一顆炸彈——
「你想來一段異國戀情嗎?」
緊皺的眉頭表明他的不解。
淺麥的笑容揚起不羈,「既然我們都不需要人陪,但我們現在卻彼此陪伴著,你不覺得太可惜嗎?」
可惜?她的論調真奇怪。
拍拍他的胸,她繼續︰「所以,既然遇到了,我們不妨……來一段異國熱戀如何?不必要有任何感情的負擔,對未來也不需要保證。楓景好心情好,不如讓我們好好相處一段時間。你同意嗎?最重要的一點,你不討厭我,我不討厭你。這是非常好的開始。」
回答,是他的眉攏成「川」字。
不必要有任何感情的負責,對未來也不需要保證——偏激的女人。
來一段異國熱戀——這就是她今天奇怪行徑的目的?
直覺地,他想否定。拒絕在喉間繞了繞,唇邊卻揚起邪氣俊美的笑,「寶貝兒,你說真的?」
她點頭。
「沒問題。」倏地將她拉進懷,有了前車之鑒,他先一步拉開她的相機,不顧人來人往的地下城,緩緩低頭,「我答應你。」舌忝去唇邊殘留的鮭魚汁,滿意她沒有退縮。
「謝謝。」她笑,有點吃不消他擁抱的方式。若以後想抱她時,總拉得她頭暈可不行,她得提提這一點,「你可不可……唔……」
抗議無效。
倏地噙住紅唇,他做了在腦中打轉八天的事——深深深深深地……吻她。
第三章
必佑珥是個稱得上狂傲的女人,雖然哪,她自己並不承認。
男人是什麼滋味,她並不介意品嘗。而什麼時候品嘗,則要依她的心情和感覺。相對于十八歲就將純真的軀體送給男人品嘗的少女,她的二十六歲是老了點。
其實,是很老很老——很老……才對。
呃,言歸正傳——
必佑珥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
十六歲在影樓做小妹撈外快,二十歲入《攝色》做攝影助理。別告訴她要用心學習,志不在此,能混到三流大學的畢業證已經不錯了。二十二歲正式成為雜志的聘用攝影師,因為她拍出的一組圖片在展覽中引起爆場。畢竟,在一堆玩技巧玩光圈、玩色度玩明暗、玩痛苦玩戰爭的圖片中,四個小天使爭奪一顆隻果是件有趣的事,而收尾的一張,是遭到牙齒侵略被留下四種不同牙印的隻果仔仔。整組圖片很簡單,也輕易地吸引了觀賞者的眼球。她其實不覺得這組圖片有何可取,只不過適巧與深沉的圖片形成鮮明壁壘,讓她有機可乘罷了。
她也是個憑直覺做事的女人。
直覺是人類下意識的行為,也就是未經充分邏輯推理的直觀。所謂憑直覺,即是她做事一向依著本能,感覺好就欣賞,感覺不好就拋棄。在某種程度上,這是缺點,但在關佑珥身上,卻成了再適當不過的優點。這在她成為專職攝影師後更為明顯。
這個女人也很矛盾。
私生活上絕對的直覺第一,而工作上卻能做到無門派之偏見,也就是在保持直覺原則的基礎上進行適度軟化。舉例說,若被派到令她生厭但無法推辭的模特兒拍廣告(雖然機會小),最終在雜志上印出的只會是產品和身體……的某部分,且分不清是哪一部分,至于模特兒的臉……任你天馬行空地想吧。對此,產品商往往豎大拇指,也正是這一點,讓《攝色》的總編輯大感欣慰。
想嘗嘗男人是什麼滋味,這念頭早在二年前就存在了。似乎是秋天的某個黃昏,她正為某品牌香水拍攝一組雜志廣告,腦中突然就蹦出了一句「我也該嘗嘗男人的滋味」。因當時正在工作,念頭閃過後便被她拋于腦後,當停止忙碌,念頭居然像幽靈一樣在腦中跳閃舞,揮之不去。
對于「性」,她沒什麼特別的原則。只覺得二十四歲的年紀,過了面對咆哮大海起誓的青春,但也沒到干燥花階段,正是品嘗男人的最佳年齡段(她是絕對不會有汗顏之感的)。
就算兒時被灌輸了傳統的貞潔觀,也給五花八門的世界感染殆盡。是故,她雄心勃勃地開始尋覓、估量可以品嘗的男人,而這一找,竟然給她找了兩年之久。所以,她又老……沒錯,姑娘她二十六了。
老天似乎在玩她啊,給了她「思想」,卻不給她「機會」?
兩年哦,真該死的鍛煉人的耐心和毅力。
她長得……不差吧。就算一張臉看了二十六年,有點審美朦朧,至少——夜半出現沒嚇壞小朋友(在頭發飛翹的狀況下),不會有礙觀瞻被人當成月球表面(即臉上肌膚坑坑窪窪),更不會像野獸派或分割主義的油畫,為什麼……為什麼……
沒人追?
不是。
沒有那些狂蜂婬燕……啊,不不,是英俊又帥氣的男人在身邊跳舞?
也不是。
唉!首先她想申明,想嘗男人的滋味和性豪放是不可以劃等號的。
有了這個念頭,只表示她會在日後的生活中多加留意,並在一定的契機下完成它。問題在于,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主動撲上去。簡言之,他們全部不能勾起她的「色心」,更甚至,完全沒有綺念。就像一盤沒放調料的生菜,如何下口?
哎噢,既然找不到,就放過她吧,沒有經驗她可是一點也不介意。何況,她自認保持著非常優良的習慣——愛干淨。
因為愛干淨,所以絕對不隨便找個帥哥充人數。這種事情算是人生的一種……享受吧,怎麼也不能用沒有燒賣蝦餃湊來衡量。
司馬溫這個男人,直覺上……不差。雖然拼命想否認自己的種族兼民族情節,她還是得承認,東方帥哥比西方帥哥合她的脾味,也比混血帥哥易于讓她接受。
嗯,司馬溫是個……是個……
哎呀,千百萬別指望從關佑珥嘴里吐出文學感超強的詞匯,天生沒長幾顆浪漫細胞的家伙……呃,是天生別樹一幟的性格美女,此時已沐浴完畢,正晃著腳從床這頭滾到床那頭,腦子里想著白天的男伴。
他的人讓她不討厭,他的吻……唔……當然也是不討厭。那天停車搭他的確是一時興致,看他時也沒什麼電不電的感覺,但……啊啊,這要歸功于她的另一個優點——重承諾。
必佑珥是個非常重承諾的人,如果,她承認那是自己承諾的話。
離去前,他眼中閃過的驚悸她看到了,既然答應再見面時給他答案,而他們的確也再見了,裝矜持就太假了點,倒不如大方些。也正是那一刻,兩年前的熟悉感突然閃過腦海,心中竟有「就是這個男人」的念頭。
認準了一件事,她下決心的速度向來很快。在一剎那,她有了選擇。
于是,她挽起他,心中不討厭;吃光他舌忝了一半的冰激凌,也不嫌髒。向他提出不計未來的異國熱戀,完全沒想他若拒絕該如何是好。幸好,他沒有拒絕。接下來,他開始主動摟她的腰,吻她的臉,開始對她依依不舍。
丙然沒看錯,他對了她的脾性,而她對他就像……就像……啊,像相機對景點的自動聚焦。
嗯,沒錯,自動聚焦——這是她腦中最形象的描述。而她今日所做種種,最終目的只有一個——拐他上床。
「滴答滴答—— 當!」
老式的鐘擺晃過羅馬數字,跳入深夜。加拿大的秋天日照時間漸漸縮短,如今已近夜半,該休息啦……睡吧……睡吧……去夢中變白雪阿拉丁、坐南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