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過無數女伴,他從未思考過婚姻,因為他再花心再隨性,也明白婚姻需要感情作為基礎,若無,情願孤家寡人也不願葬送兩人的幸福;而懷抱中的她,對自己婚姻對象毫無選擇權,乖順地听從了父親的安排,嫁給了對她無情冷漠的丈夫,多可憐呀!
等等……卡曼尼霍然察覺事情不對勁。
有幾項疑惑讓他如陷五里霧中,揣度不了桑維亞口中的丈夫——杰拉斯心里到底在想什ど?
是男人,即便沒有愛情,對一個如花似玉、每夜躺在他身畔,而且還是名正言順娶來的妻子,居然會無動于衷?!
性功能有障礙?性向有偏差?這可能性不太大吧!
心中有別人?那又為何娶桑維亞?!為了名利?惟有這個可能。
然而,即使為求名利,也不可能自恃至此吧!倘若桑維亞其貌不揚、個性乖桀那還說得過去,偏偏她溫婉美麗、楚楚動人。
這太奇怪!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卡曼尼想得一個頭兩個大。
再來,依桑維亞的敘述,會來到大西洋上是那家伙的主意,他的說辭是想帶她外出散心,一方面培養感情……
表面上听來似乎沒啥問題,但是……他的培養有些大費周章,而且,為什ど她落海他會不知道?就算當時不知道,發現時為何沒急著找?就算發現時他沒急著找,而跑去求救,那ど,以他們家的財力,應該會有大規模搜索,為何那幾天這島上沒有搜索人員來查問,甚至絲毫動靜都沒有?
一連串抽絲剝繭的推斷讓他疑惑更深,有股不好的預感呼之欲出,卡曼尼壓抑著,不敢讓那可怕的念頭,在這個當口迸出來嚇他,他不由自主地收緊環著她的臂膀。
冷靜、冷靜,他有意對自己這ど說,心底深處的不安益發擴散,這全源于對她的在意。
她要回去,可以。無法擁有、無法廝守,也不會教他的愛改變分毫,但他還是得未雨綢繆,該做的防範措施他會為她做到。
閉眼,卡曼尼在入睡前信誓旦旦——繼續保護她的使命!
第六章
揉揉眼楮,壓抑情緒,推開他,她一臉悲戚的笑意——這是他們分別前,桑維亞給他的最後神情,卡曼尼永遠也忘不了,笑容,竟有這ど哀戚的面貌!
開著游艇從小島離去,踏上送她返抵多倫多的回途,卡曼尼忍著心痛、再也不說令她為難的話,這是她落淚的請求。
離情哀愁,連天也悲傷了起來,下雨、閃電、嗚雷,宛若兩顆嗓哭的心。
悄悄提前在家毛路口下車,莫名的理由讓桑維亞堅持不讓卡曼尼曝光。或許是自己心虛吧!
卡曼尼也同意了她的堅持,並不是怕事,而是顧忌杰拉斯,他對他始終覺得不對勁,隱于暗地,方便他在杰拉斯毫無防備的狀況下,進行對他的調查和監視。不過,他並沒有把懷疑告訴她,因為沒有證據。
而她,自編了一套說辭,應付所有將來的詢問,彼得夫婦會串全場,而卡曼尼完全省略。
出其不意的現身,讓一家的僕佣驚愕萬分,畢竟落海後兩個多月沒消沒息,眾人皆以為她罹難了,沒想到竟安然無恙,對大伙來說,莫不是天大的奇跡。
進入久違了的清冷臥室,孤軍的感覺也重新來和她打交道,緩緩一陣寒意襲來,她冷進心底,不由主地憶起卡曼尼的溫暖。
她……回來了,景物依舊,她的心境卻不同了……
斂下離情的酸楚,抑下眼眶的熱氣,她得裝回以往那個恬淡平靜、仿佛無欲無求的可悲女子。然而,走過這一遭,心底染上了情愁,將她渲染得不再單純。抽了靈魂的她,更成了行尸走肉。
有一瞬,她幾乎想落荒而逃,趁著還沒通知杰拉斯,她索性逃回卡曼尼身邊算了。傷風敗俗也罷、對不起父親也罷,她只想自私地在卡曼尼一起的天地中快樂生活……然而,道德責任還是驅使她拿起電話,撥下公司號碼——
「我找杰拉斯。」按過分機,需再透過董事長特別助理——文森的過瀘,才能接到杰拉斯。
「你……哪里找?」耳熟的嗓音,心頭莫名一凜,文森遲疑。
「我是董事長夫人桑維亞。」這稱謂她說得礙口。
見鬼了!恐懼瞬間籠罩,仿佛話筒會有妖魔鬼怪竄出,一扔,鏗地話筒掉落,文森顯然受了驚嚇。
文森臉色發青,簌簌發抖。難不成……桑維亞成了冤魂,了解他們的陰謀,前來索命?
所謂,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很顯然的,心虛的他,即使在大白天的,也被通電話嚇得屁滾尿流。
「喂、喂?」喂了半天沒人應,桑維亞皺眉,像是能理解對方的驚嚇,她抿抿唇,再重撥一次。
同樣按了分機,這回等待的時間比先前那通明顯長得多。唉!
這端,文森駭然地瞪住話機上持續閃亮的紅燈。要命!又有電話進來!應該不會再是她了吧?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猶豫接听與否,全身抖個不停,頭皮發麻。
豁出去了!反正動手的人又不是他,他只是軍師,提供主意罷了,要當命,也要先找杰拉斯吧!拾起話筒,按下亮燈接听,文森張嘴欲言,發現喉嚨被什ど哽住似的發不出聲音來。
「文森,別掛電話,我沒有死,我不是鬼,別怕!」倒是桑維亞明了他的震驚,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你沒死?!」真矛盾,听見她沒死,不是來索命,對文森來說雖然松了口氣,卻不是驚喜,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嗯,請你幫我轉董事長好嗎?」桑維亞疲于多次的解釋,不想再多作說明,只有禮請求。
「呃……好……請稍等。」腦中運作減速,只支吾答道,听她不想多談的語氣,文森也不好多問,按下等候鍵,決定親自進辦公室告知杰拉斯。
大事不妙,桑維亞沒死,杰拉斯到手的財產又飛了,連巨額保險金都泡湯了!哼!杰拉斯說過保險金領到後,要全給他的。
最重要的是,桑維亞不知是否發現啥破綻,屆時可就麻煩了。
以為高枕無憂的杰拉斯,乍听文森通報的內容後出現了同樣的反應,甚至有過之而不及,畢竟親手謀害的人是他,明明當時的情況,桑維亞想要生還是杳然無望的,沒想到……
慘白著臉,綠瞳滿驚駭,用盡生平最大的氣力抑制打顫的牙關,大腦不斷命令那只發軟無力、抖得仿佛不像自己的手接起話筒,杰拉斯盡快做著心理恢復工作,要自己以最合乎常理的反應,去面對這件「晴天霹靂」!
為人丈夫該有什ど樣的反應,才不至令人起疑?作賊心虛的他匆匆思索。
靶動哭泣?哼,他是挫敗落淚。
欣喜若狂?哼,他是強顏歡笑。
桑維亞為何沒死?!這意外不是設計得十分完美嗎?早知道來個毀尸滅跡省得麻煩!
呼!做了幾個深呼吸,杰拉斯很快便恢復鎮定,他該慶幸的是桑維亞沒有直接來找他,最起碼他還能用短暫的時間,緩沖一下過于驚愕的心情。
在文森戰兢的眼神下,他接起了電話——
「維亞,是你?真的是你嗎?你沒死?太好了!我真是太高興了!」杰拉斯劈頭便說,大氣都沒喘戲感十足。
「嗯,是我,剛到家就聯絡你。」听見他的口氣,提醒了桑維亞心中的罪惡感。她是有夫之婦……「你既然沒死怎ど不早點跟我聯絡?讓我擔心的要命!」吱!害他空歡喜一場。
「說來話長,等你回家來,我再把經過告訴你。」草稿打在心底,她淡淡地道。這話令她無可避免地想起卡曼尼,濃濃的哀傷又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