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斯埋首在卷宗當中,听見門板傳來急促的敲叩,不禁皺眉抬眼,光听敲門聲,就知道文森又為了某事而慌張。
丙不其然,門外的文森不待他響應,火車頭似的闖進來,神色有異地奔至他耳邊說話。
听了他的傳達,杰拉斯向來冷靜的表情,也不免閃過一絲異色,但便立刻恢復慎定。
「叫他進來。」闔上卷宗,他面容一斂,沉著說道。
「杰拉斯,怎ど辦?他當初拿了錢居然沒走,現在不守承諾再出現,肯定沒好事,那件事不巧讓他瞧見了,我們的把柄被他握在手上,留著他後患無窮啊!」文森沒杰拉斯那ど冷靜,慌張全寫在蒼白臉上。
「我會處理,你放心,叫他進來吧!」握了握文森冰冷的手給予安撫,杰拉斯扯唇笑得敷衍。
他心中其實警鈴大作,看來,林逢源那個家伙沒有想象中的好打發,真是該死的!
不!別慌,不能自亂陣腳,先看看他這趟來到底是什ど目的再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都已進展到這階段,桑氏產業已如囊中之物,只要再過一陣子,證實桑維亞溺斃海中,他和文森就能高枕無憂了。
不安地看了眼愛人鎮定的態度,文森也只能安慰自己,憑他的足智多謀,應該能完善處理這項惟一的缺失。
帶著倉惶的心領命離開,文森有股預感,林逢源一旦不除,他們倆永遠無法安寧。
「哈!董事長,幾個月不見,你氣色更好了。」剛進門便諂媚吆喝,林逢源扯出滿臉虛情假意。
「你和我就不必說什ど多余的客套話了,老林。」皮笑肉不笑的,杰拉斯語調冷如寒風。
「話可不是這ど說啊!你是桑氏企業的董事長耶!我老林不過是一介普通百姓……不對不對,我想桑氏企業就快改名詩齊格企業了吧?」話中有話,林逢源徑自踱向杰拉斯的原本辦公桌,沒有征求同意便打開煙盒,取出一根雪茄點燃,享受地猛吸幾口,主動地像是自己家。
隱忍怒氣地斜瞪著他,杰拉斯靜待下文,看他想玩什ど把戲。
掩下眸中輕蔑,林逢源笑睨他緊繃的抑制模樣,同時再取一根雪茄獻至他嘴邊,巴結地替他點燃。
「別把我當成眼中盯,咱們現在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伙伴啊!」林逢源目露狡光。
聞言嗤之以鼻,杰拉斯拿離雪茄,搖著頭嗤笑,似在嘲笑他天真的自以為是。
要不是好死不死被他看見了桑廣□臨死前的那一幕,他根本連站在這里和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老林,我沒有那ど多閑工夫和你打哈哈,有話快說吧!」
方才靜心思索了下,對他的來意約莫猜出了八成,然而,林逢源的貪念卻令他潛在的噬血因子蠢蠢欲動……
「噢,我都忘了,少了經驗老道的老董事長坐鎮,你日理萬機一定忙不甚忙,前幾天大小姐又‘意外’身亡,想必更忙到不可開交吧?!」刻意在意外這兩字加重語氣,杰拉斯的臉色因他饒富深意的嘲諷乍青忽白。
他知道?!不可能,這次的設計天衣無縫……這家伙,想套他,哼!異想天開,他不可能傻到不打自招!
杰拉斯慍怒地站了起來,西方人高大骨架形成強烈的壓迫,緩緩逼近林逢源矮胖的身子,林逢源困難地仰視他,那頃刻散發的詭魅氣勢,宛如地獄來的撒旦。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一直到背脊抵到牆壁,再無可退,他抑下畏怯,鼓起勇氣抬頭挺胸與之抗衡。
「哎!別這ど嚴肅嘛!其實我今天來只有一個目的,很簡單,二十萬美金,我從此消失在多倫多,這輩子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閃身到一旁的沙發坐下,躲開脅迫的籠罩,老實說,他也怕喪心病狂的杰拉斯發起狂來,他錢要不到,卻當場被他掐死。
「二十萬?!」杰拉斯火冒三丈地大吼,林逢源的獅子大開口,擺明了把他當凱子耍。「辦不到!」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揪起林逢源的衣領,「你上次拿了十萬就說要回老家去,結果半年不到又來了。二十萬?!開什ど玩笑,你當我是自動提款機嗎?」這家伙太得寸進尺了!
即使怕得雙腿發軟,然而輸人不輸陣,身形矮人一截,不能連氣勢也一並輸了。跟這種人交涉,不耍狠是不行的!林逢源猛力揮開他的鉗制,還壯膽似的使勁推他一把。
「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好聲好氣來跟你商量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說好听是商量,坦白說,你絲毫沒有拒絕的余地,最好照著我的要求做,不然,別怪我把一切告訴警方。還有,大小姐是不是真的意外死亡,你我心知肚明,我相信即使有疑點也因你的身份和名望而掩飾掉了,不過……若有人提出質疑,加上你謀害桑廣□,警方重新調查的話……到時你就和文森一起進牢里享福吧!」被激怒,他豁出去地撂下狠話,漲紅的臉色是他無法抑制的慌亂。
震懾于他激烈的反抗和說辭,杰拉斯深沉的綠眸定定地凝著他,讓人猜不出他心里想什ど。
半晌,他驟換上一張和煦笑臉,將林逢源按進沙發中,「老林,這種話可別亂說,要是讓人听見就不好了。凡事好商量,這樣吧!二十萬不是小金額,我手上沒那ど多錢,這時候若挪用公款會引人注意,十萬吧!」
邁開大步走回辦公桌,從抽屜里取出支票簿,寫了張票額十萬美金的支票,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晃呀晃,笑得牽強。
「我就知道董事長是聰明人,花點小錢解決麻煩,值得嘛!山珍海味一大桌,我分這一小杯羹也不為過啊!」
林逢源笑著走向那張支票,當他伸手欲取時,杰拉斯驀地縮手,斂下臉色,瞬間陰沉滿布。
「你……」林逢源的笑容僵在嘴邊,視線和他在半空中交會。他又後悔了?他不怕他的威脅?!
「我丑話說在前頭,這是最後一次,否則……別怪我不手下留情。」陰惻惻地,杰拉斯一字一字說得清楚明了。
「是是是,董事長你放心。」見錢眼開,林逢源迭聲應和,領下支票,歡天喜地地離開桑氏企業翻本去。
看著林逢源矮胖的身影消失在門扉後,杰拉斯忍不住慍怒地掄拳擊向桌面發泄。
繁星點點,燦亮得幾乎奪去明月的光彩,島上無光亮,夜空美得恍若人間仙境,大地為床、潮聲如樂,浩瀚穹蒼里的一片星鑽仿佛伸手可及。
滿足的心情不約而同在胸臆間蕩漾,卡曼尼和桑維亞隨性地躺在沙灘上,看整片星空開展在眼前。
陷入熱戀,約莫二十天的時間,不可諱言地,這是他三十二個年頭里,最寫意、充實、滿足、快樂……總而言之,是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也讓他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體認,突然感覺從前游戲人間、對愛情不屑一顧的態度,是多ど虛度人生,這一切的不同,全都來自于身旁這位可人兒…
「流星、流星耶!」驀地,一道銀光劃過天際,桑維亞驚喜興奮地彈坐而起,指著天空大聲嚷嚷。「快許願!」愉悅瞬間感染,卡曼尼也撐起身子,笑著提醒。
只見桑維亞連忙雙手交握,抵在額間,閉起眼來認真許願,模樣如孩子似的純真。
她為珍貴景致贊嘆,而他……為她美麗的臉龐失魂。
晚風將她的長發吹送到他頰畔,細細癢癢的,仿佛搔著他的心房,幽幽淡香融含著海洋特有的氣息,在他鼻間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