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假!他聞言猛然一驚。
「好!我馬上去!」他匆忙地掛上電話,隨即轉動方向盤把車子回轉,往黎學美的住處開去。
他不斷地撥著她的行動和家里電話,不通就是不通,他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腳不知不覺地用力踩下油門,不安已如蔓藤爬滿全身。
怎麼搞的?才三天沒見到她,居然就生病了!不曉得情況怎麼樣?怎麼電話從下午就不通?很嚴重嗎?
猜測、擔憂、不安、心疼、憐惜……他愈想愈是心急如焚!
到了黎學美住的公寓大門口,郭少鵬一眼就瞧見了她的車,可見她並沒出門,但為什麼家里電話也沒人接呢?現在就連對講機也沒回應!
他心里的不安像大雷雨前陰霾的烏雲,以雷霆萬鈞的速度籠罩而來。
靈機一動,他按了別戶的對講機,謊稱自己是幾樓的住戶忘了帶大門鑰匙,簡簡單單就進到公寓里了。
爬上黎學美住的五樓,他拚命接電鈴也沒人應門,他索性撥通她家電話,連同電鈴聲沒命地響著,急促的聲音象征他心里極度的焦躁與不安。
如此緊迫的噪音終于把昏睡中的黎學美給吵醒,她揉揉疼痛的太陽穴,昏昏沉沉地起身,步伐不穩地走向大門。
她從昨天下班後就覺得有點不舒服了,心想趕緊回家吃顆頭痛藥休息一下就沒事!誰知會愈睡愈累,渾身無力,還好臨上班前有醒來,迷迷糊糊地請了病假,不過卻沒體力去醫院看病,也整整一天沒進食了。
黎學美被鈴聲催得下意識去開門,渾然不覺自己已病得像游魂似的,臉色憔悴又蒼白得嚇人。
隱約听見門內有開鎖聲,郭少鵬懸吊的一顆心才稍稍落定,急往鐵門內探去。
門一開,映人眼簾的竟是面無血色的她,他的心倏地揪結在一起,心疼又焦急地喊了她一聲。「學美,開門!」
她倚在牆邊開了鐵門,眼神渙散地看向他,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便不支地往地上倒去。
在她尚未接觸到地面之前,郭少鵬強而有力的手臂便動作迅速地一把攫獲她,將她拉往懷里。
一接觸到她,他便感受到她渾身熱燙的嚇人,郭少鵬不假思索就將她打橫抱起,一面急忙抱她回房,一面訝異于懷中人兒過輕的重量。
他動作敏捷地把她安置在床上,隨即打通電話請來郭家的家庭醫師,然後翻冰箱找冰塊、倒溫開水。
輕輕撫去她額頭上不斷沁出的冷汗,郭少鵬小心翼翼地覆上他從冰水里絞來的毛巾,心疼地坐在床沿看顧著她。
怎麼回事?才三天沒見到她而已,怎麼就病得這麼重?他原來活潑有朝氣的可愛小太陽,怎麼會變得如此荏弱憔悴,像個易碎的陶瓷女圭女圭?
那白里透紅的膚色被蒼白取代,紅潤欲滴的唇失去了血色,兩扇濃密卷長的睫毛毫無生氣地覆蓋著,看得郭少鵬心痛如絞。
他用手背輕輕摩蹭著她白皙柔女敕的臉龐,柔聲地反覆喊著她的名字,試圖喚回她的神志,不再讓她無意識地昏睡。
半晌,黎學美費力地睜開眼,對上郭少鵬那雙盛滿關切憂心的眼眸,確定了方才低低柔柔喊著她的人是他,然後幽幽地朝他一笑,虛弱地又闔上眼。
知道他陪在身旁,她安心多了,即使身體病痛,她至少不會感到寂寞孤單!
無形間,她頭一次放縱自己依賴著有他的感覺。
醫師診斷的結果,黎學美感染了目前的流行感冒,導致高燒不退,四肢虛軟無力,再加上延遲就醫,癥狀加重,所以醫師還替她吊了點滴,讓她補充營養。
送走醫生後,郭少鵬趁著她沉睡的時間听從醫生的交代,到巷子口的超級市場買了舒跑,和一些煮粥的材料。
他在廚房熬好了粥,預備在她醒來時就讓她進食,好補充體力。
這之間,甄若男曾打電話來關心過情況,他敘述了學美的情形給她听,也攬下了看顧她的工作,要她不用再擔心。
所有事情都忙完後,郭少鵬才回到黎學美的床邊坐下,靜靜地等她睡醒。
凌晨一點半,黎學美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感覺額頭上放了什麼,正想舉手拿下,眼角瞥見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的郭少鵬。
溫暖的感受忽地充滿全身。他,正守護著自己!
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仔細地看著他。
飛揚的眉毛、英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組成無懈可擊的俊朗容貌;溫文的好脾氣、不凡的氣質……這樣出色的男人真是屬于她?
黎學美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喜悅的弧度。
仿佛感受到身旁投射來的眼光,郭少鵬警覺地清醒。
「你醒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連忙伸出大掌探向她的額頭,滿意已經降下的溫度。
黎學美滿臉笑意她凝視著他。「你怎麼提早回來了?」
冰少鵬動作輕柔地扶她起身靠坐在重疊的枕頭上,撥開散落在頰上的發絲,像在呵護貴重的稀世珍寶。
「不回來還得了!生了病也不曉得去看醫生,該打!」
「我都生病了,你還要打我。」她嘟嘴咕噥。
「等你病好就打,這樣你才會記得。」他輕捏她的鼻尖。
「渴不渴?」沒等她回答,他就遞上準備好的舒跑。
她乖巧柔順地喝著飲料,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瞅著他瞧。
「餓了吧?」他忙碌地走出房門。
不一會兒,他手上端著熱呼呼的粥又走進來,在黎學美身邊坐下。
他逕自取走她手上的飲料,然後舀起一匙粥在唇畔吹了吹,像哄小孩似地叫她張口。「啊——」
她沉浸在他的溫柔呵護中,心底漾起無限暖意,感動地順從他。
「哪兒來的粥?」黎學美好奇他怎麼能馬上就端出一碗熱騰騰的粥,而且是說不出有多好吃的粥!
「不好吃嗎?醫生說你目前要吃清淡點,這可是我自己弄的!你先將就著吃一點,等你病好了,想吃什麼我都帶你去吃。」郭少鵬寵溺地說著,忽略了黎學听到他為她煮粥時,感動地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
「好吃、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粥了!」她搶走他手上的碗,連舀了兩口,塞得小嘴鼓鼓的,想掩飾快奪眶而出的眼淚,可是不听話的淚水還是硬生生滴了下來。
冰少鵬本來正為了她的好食欲和捧場而高興,卻驚見她陡然落下兩滴豆大的淚珠。
「怎麼哭了?」他手忙腳亂地攏來面紙,拿走碗,一邊撫拍她的背,一邊擦拭她的淚。
第一次見到她哭,他才知道她的眼淚能夠左右他的心!
看見她落淚,就像熔漿滴在他心上灼燙,都揪結了。
被他這麼一問,黎學美更加淚如雨下,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有多久沒吃到家人親手烹煮的食物了?有多久沒感受到呵護關愛了?心底深處壓抑的孤獨寂寞,掩飾在堅強之下的軟弱無助,一古腦地隨著決堤流淌的淚水宜泄出來。
也許是因為身體虛弱,讓她沒有心力武裝,呈現出敏感脆弱的真實情感。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郭少鵬索性將她擁進懷里,任她窩在胸膛上盡情發泄。
許久,黎學美哭累了才停止啜泣,害羞地撐開他的胸膛,慢慢地抬起頭。
冰少鵬滿臉柔情的凝視著她,等待她自己說明為何而傷感。
她被他的眼神瞅得心慌,嬌憨地垂下螓首。畢竟,她從未在別人面前表現得如此脆弱,赤果地坦承出內心深處,連她自己也不願面對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