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舒利文和唐琴說話的時候,程昊在舒菲亞耳邊低聲說道︰「她應該只剩下三顆子彈,我會想辦法把她的槍打下來,你有機會就往車上跑。」
舒菲亞還來不及說話,唐琴就斥喝道︰「你們兩個竊竊私語什麼?你就跟你媽一樣賤,四處勾搭男人!」
就在此時,程昊從車子後方沖出,手一揚,小刀筆直地往唐琴持槍的手射去。
唐琴尖叫一聲,反射性地朝程昊開槍。
同一剎那,唐琴捂著被刀劃傷的手,槍枝落地,而程昊也應聲往後倒。
「程昊!」舒菲亞見狀,顧不得危險,驚慌地飛撲至程昊身邊,看見他胸口的衣服上滲出血液。
「程昊,你別嚇我!」她伸手按住他的傷口,抱著他的頭哽咽輕喊,他臉上的痛苦神情令她心如刀割。「你答應我不會離開我的!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
此刻她完全暴露于唐琴的攻擊範圍內,但她一點也不在乎,如果程昊有什麼不幸,她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本來一直躲在車子後頭的舒利文也被事情的發展驚呆了,他從眼角瞥見唐琴再次彎腰撿起被擊落的槍,瞄準背對她的舒菲亞。他還來不及仔細思考,便整個人沖出去,擋在舒菲亞身前。
槍響,一陣火辣的感覺伴隨強大的撞擊力,讓他整個人往後倒。他低頭看見從自己身體涌出的鮮血瞬間染滿他的襯衫,突然有種不是自己身體的感覺……直到劇烈的疼痛令他眼前發黑。
「爸爸!」
「利文!」
舒菲亞轉過頭,錯愕地望著倒在她身邊的舒利文。而唐琴則是不信地瞪著自己手中的槍,眼神空洞。
「菲兒……」舒利文虛弱地抬起手,舒菲亞立刻將之握住。他艱難地吞咽口水,用意志力勉強說道︰「我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可是,我真的愛你……也愛你媽咪。我只想把最好的給你……但我錯了。」
「爸爸,你別說那麼多,我知道了。」舒菲亞邊哭邊說,淚水滴在他們父女相握的手上。「是我不懂事,我不應該說你跟爺爺一樣。」
「你沒說錯……環境會改變人,不知不覺……我也變成當年我厭惡的模樣。」舒利文費力地轉過頭,望向唐琴。「琴……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但願下輩子能補償……求你,放過他們。」
唐琴滿臉淚水,激動瘋狂地尖聲笑道︰「你竟然願意為她死?你心中永遠都只有那個女人,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我不要你下輩子的補償,我只想要你這輩子的一點愛。」她顫抖的手再次舉起槍,瞄準舒菲亞。
「琴……求求你。」舒利文幾乎要陷入昏迷,他咬牙想維持一絲清醒,但最後還是失去意識。
「求我?你從來沒有求過人,現在卻為了她搖尾乞憐?」狂飄的淚水早將唐琴精致的妝弄花,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個瘋婆子。「好……好……算你狠。」說完,將瞄準舒菲亞的槍口改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扳機。
血腥的畫面令舒菲亞尖叫出聲,她想跑到旅館求救,但雙腿像失去知覺一般癱軟無力,渾身不停地顫抖。
「菲兒……」程昊微弱的聲音傳來。
「我在這兒。」舒菲亞轉身,一手用力按著舒利文的傷口,一手握著程昊的手,邊哭邊說︰「我想去求救,可是我站不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撐著點,還有爸爸他……」
「別哭,我沒事。」程昊想要移動身體,哪知才稍稍一動,便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才怪,她打中你了,你有流血。」話一說完,她才發覺程昊胸口滲出的血,比起舒利文的實在少太多。
「那只是皮肉傷,不嚴重,她打到了我的項煉墜子。比較麻煩的是,子彈的撞擊力,似乎把我的肋骨打裂了。」程昊將鏈子從衣服里頭拉出來,銀色的龍形墜子已經彎曲變形。
舒菲亞看著那個變形的墜子,稍稍放心一點,隨即又擔心地說︰「可是爸爸他流好多血,我一直想幫他止血,但就是一直有鮮血流出來。」
「別慌,你繼續緊壓著他的傷口。」程昊才一說完,旅館內就有兩、三人朝他們跑過來。
他們看見現場的血腥,也感到心驚。
「我們已經報警叫救護車了,應該一下就會到,你們還能走嗎?」其中一個看來像是主管的人問道。
「我可以,但是其它兩位沒辦法。」舒菲亞擦擦臉上的淚水。「你們有沒有急救箱?在救護車來之前,我想先替我爸爸止血。」
同一時刻,一輛小型房車以極快的速度駛入停車場,在他們附近緊急煞車。三名高大的黑衣男子很快跳出車子,奔至程昊身邊。
旅館的人以為又是來鬧事的,一臉驚恐。
「沒事,他們是我的人。」程昊看見舒菲亞臉色蒼白地看著那三人,輕聲安撫道。他無法說太多話,因為每說一個字,他的胸口就疼痛得要命。
那名主管松一口氣,立刻指示其中一人回旅館拿急救箱。程昊命其中一名手下替舒利文做緊急止血,這種急救的方法,對他們來說是必備的技能。
「你們去撿一顆彈頭收起來,順便去那女人尸體旁邊看看槍枝的型號。」程昊在他的手下替他固定肋骨時,忍痛命令道。
手下們很快地點個頭,趁著大家一團混亂,警察及救護車又尚未來之前,完成程昊約指示。
餅不了多久,警車和救護車同時到達。
救護人員將舒利文和程昊拾上救護車,舒菲亞跟著一起前往醫院,警察則留在唐琴尸體旁邊,等候檢察宮驗尸。
由救護車的車窗往外看,停車場一地的血跡,舒菲亞覺得整件事情就像一場噩夢。
其實,唐琴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但願隨著她的死,這個噩夢也能完全結束。
***獨家制作***bbs.***
接下來的幾天,媒體瘋狂追逐這則震驚社會的新聞。舒菲亞忙著照顧舒利文和程昊,又得應付媒體不時前來的打擾,幾乎是身心俱疲,以醫院為家。
直到舒利文的情況穩定下來,轉至一般病房後,她才願意放下心來休息一下。
「爸爸,這是我親自煮的鱸魚湯,阿心說這種湯對手術後的人很好,你嘗嘗。」舒菲亞拎著一個保溫瓶走進舒利文的單人病房,對躺在床上的舒利文說道。
「我不用嘗就知道一定很好喝。」舒利文按一下病床旁的按鈕,讓病床的上半部緩緩豎起。「菲兒,你別太勞累,這幾天已經累壞你了。」
「只要你趕緊好起來,我就不會勞累啦!」舒菲亞打開保溫瓶,將魚湯倒入自儲的微波碗中端給他。
「我已經沒事了,現在就等傷口完全愈合。」舒利文喝一口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她,結結巴巴地問;「那你們……什麼時候去美國?」
舒菲亞已經把程昊的真實身分和他們相識的過程告訴他,他完全沒想到文質彬彬的汪奕桐竟然有這樣的背景。不過,先別說他已經認清自己阻止不了菲兒愛程昊,光是程昊願意為菲兒冒生命危險,並且退出幫派,他對他的好感也大幅提升不少。他開始相信,程昊會讓菲兒幸福。
舒菲亞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說道︰「爸爸,如果你真的很不願意我們去美國,我相信程昊一定願意陪我留在這邊。」現在唐琴已死,如果她和程昊也回去美國,他就是孤伶伶地一個人生活了。
「不,隨你們吧!只要你們幸福快樂,我不會反對什麼。我只希望你記得,在台灣的家門永遠為你而開。」雖然心里舍不得,舒利文還是微笑以對。「我在台灣還有很多員工要養,何況我也不覺得我到了該退休的年紀,或許過個幾年,我找到合適的接班人之後,就會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