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棠一臉尷尬,嘴硬地說道︰「對啊,他對我很不同,他特別喜歡整我、喜歡惹我生氣。」
「唉呀!我不跟你爭這個。你的心一定會有感覺,至于是什麼感覺,那就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席凱茜吃完最後一口餐點,起身收拾碗盤。
秦夢棠情緒起伏不定,低著頭心不在焉地幫著她一起整理,將餐具放入餐盤內。
連席凱茜都說韋舒雲對她是與眾不同的,她沒理由唬她。
她的心的確有感覺,只是,這樣的感覺讓她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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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秦夢棠刻意避著韋舒雲,除非必要,否則幾乎都留在自己的房間內。
偶爾,她會在席凱茜做研究時在一旁幫點小忙,好歹她在讀醫學院的時候成績算不錯,雖說對于生物科技不在行,但要替白老鼠做些小手術,還難不倒她。
有一,兩次,她瞥見韋舒雲在門外探頭探腦,也故意裝作沒看到,完全不理會席凱茜詢問的眼光。
是她無情嗎?
不,怕就怕她太過有情。
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和訓練,並沒有教導她該如何愛人,只告訴她世界上唯一能依賴的人就是自己,沒有人是能讓她永遠依靠的,如果自己不夠強,就只能落得被鄙視的下場。
就如同她的父母對待她哥哥一樣。
只因哥哥不願依照爸媽設定的生涯規劃走,爸媽就對他百般挑剔羞辱,甚至十二年前哥哥離家出走,他們非但不去找他,日後也未曾再提過他一句。
而她,是比較膽小的。
所以她留下來,承受了兩人份的壓力,父母把對哥哥的期待全都傾注到她身上。在她成長的過程中,沒有玩伴、娛樂,只有每天一成不變的課業與壓力。
然而即使她順著父母的意願,一路讀到頂尖的醫學院,他們仍是沒有對她表現出任何欣慰或鼓勵。
其實,她心底是羨慕哥哥的。
她羨慕他的勇敢,無論他現在身在何處,至少是自由的。
反觀自己,是一直到父母因意外過世,才有了自己的自由空間,所以她選擇了當特務這個跟所學全無干系的工作,也算是對父母的小小反叛。
但可悲的是,無論做什麼,部無法填補心中的空虛,空有強悍的外表虛張聲勢,實際上她只是個寂寞膽小的可憐蟲。她甚至連如何讓自己快樂都不會……直到認識韋舒雲。
他讓她心動,也讓她害怕。
她害怕,如果她真的敞開心房全心投入,若有一天他決定抽身,她會徹底崩潰。
對于感情,她向來笨拙。
因為笨拙,所以只好逃避。
或許隔一陣子不見他,被他激起的那些奇異情感,就會如來時一般自動消逝。
「夢棠,我們每個星期一早上固定有一個集體會報,主要是將個人近期的進度跟其他人分享,如果各方面進行得都很順利,就會當場擬定接下來的達成目標。你既然已經成為我們的一份子,今天大家都要去會議室準備開會,你要不要一起來?」席凱茜不知何時走到門口,伸手輕敲兩下她的門,說道。
「喔!好。」秦夢棠猛然回神,點點頭。
自己想心事想得太出神,竟然連人家走到門口了還不知道,真是太不專業了。
都是那個韋舒雲啦!只要想到他,她總是會失常。
對了,韋舒雲……席凱茜說「集體會報」,那麼他一定也會參加……
秦夢棠在心中暗暗申吟。躲了那麼多天,還是得見到他。
她應該可以只守在門外,不用一起開會吧?可是,她又必須定期跟將軍報告他們的進度……
罷了,去就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就不相信韋舒雲能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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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凱茜及秦夢棠是最先到會議室的,接著龐燁隨後就到,韋舒雲則一如往常地最後進門。
他進門時,並沒有走到秦夢棠身邊,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後,神色自若地在龐燁身旁坐下。
他們三人開始討論正題,秦夢棠坐在一旁,一方面努力听懂他們討論的專業話題,一方面則對韋舒雲的態度耿耿于懷,此外,坐在會議桌最角落的老魏也分散了一些她的注意力。
她對老魏總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覺。糟的是,她無法分辨這樣的熟悉是好或不好,也無法確定他到底是同伴或是敵人?
她曾經暗中留意過他,除了有一、兩次察覺到他在打量自己以外,其余一無所獲,他仿佛融于空氣之中,不具有存在感,可是轉頭又時時在身側。
不過,此三者中,佔據她最大心思的,還是韋舒雲進門時的淡淡一瞥。
他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本以為他又會黏上來說一些思心的話,或者至少沖著她傻笑等等,可是他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耐人尋味、讓人模不著頭緒的一瞥。
他的態度,在她心中引發一陣失落與慌張。
是不是她這幾天的逃避,終于讓他對自己死心了?那麼,她應該是高興的啊!她不是一直想擺月兌他的……騷擾嗎?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現在卻感覺空空的、緊緊的,好像讓人給掐住一般?
隱約間,她听見他們談到「人體實驗」。
秦夢棠一凜,趕緊收拾情懷,凝神听他們討論。
「我這邊已經沒問題,所有晶片程式都已經設定妥當,工作應該算告一段落了。」韋舒雲說道。
「凱茜,你覺得呢?」龐燁問道。
「關于晶片篩檢的研究,我這邊已經達到瓶頸,如果沒有真正植入人體,目前也無法再有更大的突破了。」席凱茜說明自己的進度。「但因為晶片必須植入腦部,所以仍然會有些風險。」
「那好,我們就進入人體實驗的階段。現在問題是,誰來當白老鼠?」龐燁作下結論。
室內陷入一陣沉默。
「我來當。」秦夢棠突然開口,所有人都往她那邊望去。
「我不贊成。」韋舒雲第一個反對。
「我也是。」席凱茜跟著開口。「夢棠,雖然將晶片植入腦部不需要動大手術,但是這個實驗的危險性目前仍無法預估。我比較傾向跟協會聯系,詢問他們是否能找到重病的自願者。」
「將軍派你來是當保鏢,不是白老鼠。」韋舒雲皺眉。「你腦袋上若開了個洞,誰來當保鏢?」
秦夢棠沒理他,直直注視著龐燁,看研究計劃的主導者龐燁怎麼說。
「我想,誰來當人體實驗的實驗品,還是謹慎考慮一下比較好。」龐燁作出明快的判斷。「就像凱茜所說,縱使我們已經有完全的準備,但多少還是有風險,我不想讓伙伴冒險。」
植入晶片的傷口並不大,就如同被粗一點的針筒剌入而已,最重要的是事先要經過層層的腦部檢查比對,對準植入位置,在植入時不能誤傷神經,否則會造成永久性傷害。
此外,若被植入的晶片最後與腦部相排斥,最嚴重的情形可能會造成腦死。
秦夢棠本想繼續爭辯,但龐燁那聲「伙伴」,讓她吞下即將出口的話語。
伙伴……何時她也成為他們的伙伴了?
如果龐燁知道將軍要她在情況急迫時殺掉他們,他還會認為她是伙伴嗎?
不過,秦夢棠心里明白,不管日後情勢如何發展,她無論如何是下不了手了。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等我跟將軍聯絡過後,我會再找你們來。」
龐燁宣布散會之後,眾人紛紛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