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度親吻她的額頭,然後是臉頰,最後,他支起她的臉蛋,溫熱的雙唇貼上她的粉唇。
衛雨棠所有的自制力終告決堤,她絕望地攀附著他,狂烈地回應他的吻,仿佛他是汪洋中唯一的依靠。
她記憶中的滋味呵……
淚珠自衛雨棠閉起的眼角滑落,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憑著意志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現在她再也止不住哭泣。
一滴淚珠滑至他們貼合的唇間,兩人同時嘗到淚水的咸澀味道。
他們的吻似乎永無止盡,太多復雜的情緒包含在內,令他們感到沮喪而無力。
直到衛雨棠感覺自己快要窒息,齊天祐才將她放開。
兩人急促的喘息流蕩在室內。
「我不應該這麼做的……」齊天祐跌坐到旁邊的辦公椅上,一手扶著額頭,語氣中听不出是懊悔還是困擾。「我在把事情弄得更復雜,對不對?」他抬頭,看著衛雨棠苦笑道。
她臉上的淚痕未干,雙唇被他吻得艷紅,孤單俏立在原地的模樣,令他不舍又愧疚。
他到底是發了什麼瘋?
為什麼要在自己無法下定決心給她承諾的時候吻她?
衛雨棠往前走,與他之間隔著一張辦公桌,雙手撐在桌面上。「你知道當初我在編織那件毛衣時,流了多少淚?因為我怕我會失去你。所以,我努力地編織著每一針,希望這件毛衣可以為你帶來溫暖,可以讓你不要忘記我。」
齊天祐動容地從椅中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將她攬在心口。
「可惜,天不從人願……」衛雨棠繼續說道。「當我提出那一個月之約時,你知道我心中是怎麼想的嗎?我在想,我好自私,你明明已經有很好的生活與前景,我卻還硬要再次擠入你的記憶中。可是,我沒辦法放手……天祐,我好想你,我……」
她接下去的話被他的唇堵住。
這一次,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蛋,緩慢地,帶著令人心醉的呵護與情意,輕吮她的唇瓣。
然後,他摟著她,把臉貼在她的額頭上,閉起雙眼,品嘗著她在他懷中的感覺。
許久,他才逸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如果沒有再次遇見你,我或許可以心無掛礙地和杏子結婚,順利成為藤田企業的繼承人,過著我本來以為我想過的生活。但是,我將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永遠不知道曾經有個女孩,為我付出那麼多……」
齊天祐握住她的雙臂,稍稍將她推開一些,好讓自己能夠直視她的明眸。
「雨棠,我愛上你了,雖然我沒有恢復關于你的記憶,但我完全可以了解當初我為什麼會愛你。」他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眸,表情認真地對她說道。
衛雨棠心跳快到仿佛要爆炸似的,她靜靜凝視著他,粉唇微微顫抖,圓亮的眸子瞬間布滿水氣。
她可以感覺到最近他對她的好,但沒想到他會說出來。
「可是,我不能輕易毀婚。在日本的上流社會,還是相當保守,我和杏子的婚約大家都已經知道,若是我毀婚,對于杏子或藤田企業,都是非常大的傷害。」齊天祐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望進她的眼底。「雨棠,你能明白我的難處嗎?能明白嗎?」
衛雨棠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的皺摺。
她心痛、不舍,但是她明白。
「天祐,你給我的遠比我所預期的多太多了。」她垂下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眸中的痛。「你愛我,不是嗎?我從沒奢望過還能再度擁有你的愛。」
齊天祐無語。她的體貼懂事,讓他更加難受。
「天祐……」衛雨棠將臉貼在他的胸膛,雙手不听話地在他的背上游走。
「什麼?」他問,她輕柔的撫觸像是最煽情的挑逗,引燃他的。
「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她輕聲地說。
「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做到。」齊天祐說,試圖忽略體內逐漸蔓延的燥熱。
衛雨棠登時停下手上的動作,俏臉帶著一絲可疑的紅暈,抬頭問道︰「真的?」
「當然。」他因為她移開在他背上的手而感到一陣失落。
衛雨棠突然牽著他走到沙發旁。然後,令齊天祐驚訝的是,她開始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雨棠!」他抓住她正在解鈕扣的手,錯愕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只要做得到,都會答應我?我只想要擁有你一夜,一夜就好。」她在他耳邊低喃。
她知道,他們不太可能有未來了。但至少,在日後孤獨的夜晚,她有這麼一夜可以回憶。
齊天祐松開抓著她的手,俯身親吻她。
他原本要拿的口琴依然躺在打開門的小癟子里,然而之後的一整夜,它還是沒有被拿出來。
他們的纏綿熱情中帶著苦澀,還有幾縷無奈神傷。
直到清晨,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彼此懷中,由齊天祐送衛雨棠回家。
第八章
九月已經過了大半,早晨的空氣也逐漸清涼。
一輛黑頭轎車在藤田企業的車道前停下,門口的警衛趕緊前去開門,由車內跨出來的,正是藤田杏子。
她的表情緊繃中帶著疲憊。
「藤田小姐,我是陳副總。」一旁候著的矮小男人上前逢迎地笑著,用日語說道。
他的雙手握在胸前,微彎著腰,諂媚的神情令人作嘔。
「天祐人在哪里?」藤田杏子瞄他一眼,然後逕自往大樓的大廳走去。
「總經理今天還沒有來,他最近常常這樣遲到早退。」陳副總跟在藤田杏子身後打小報告。「我一開始以為總經理是因為準備您們的婚事才會如此,沒想到上次我竟然在一家西餐廳的包廂看見他跟一個女人神情親密地用餐。」
「你寫來的電子郵件上面說,還有其他徵兆足以懷疑他跟別人有染,其他徵兆是哪些?」藤田杏子按下電梯的按鈕,轉回頭看著他問道。
「以往,總經理都是在辦公室用餐,而且從未發生遲到早退的現象,現在他不但中午總是在外用餐,偶爾也會原因不明地離開辦公室,連他的秘書都不知道他去哪里。」陳副總說道。「我是擔心總經理一時受到外面女人的誘惑,做出對不起您的事。」
藤田杏子沉著臉,坐上電梯,直奔齊天祐的辦公室。
兩天前,她突然收到一封陳副總發來的電子郵件,告訴她齊天祐和某個女人過從甚密,要她注意。她不知道陳副總從哪弄來她的電子信箱,但她心想堂堂一個副總,應該不可能無聊到編個故事騙她,那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當時,她立刻想起那天她沒敲門便進入齊天祐辦公室時,他好像正在看電腦的什麼東西,見到她進來連忙關掉。
這一幕,當時她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想起來卻越想越不對勁。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收到電子郵件之後立刻訂機票,毫無預警地從日本飛來台灣查個清楚。
藤田杏子推開總經理室的門,當她看見茶幾上水晶花瓶里的玫瑰花時,臉色更難看了些。
打從她認識齊天祐以來,就從來沒有見過他買任何一束花放在辦公室里,此刻他的辦公室里竟然出現一束花,而且還是代表愛情的紅玫瑰,要她不起疑心也難。
苞在她身後的陳副總也看見那束花,低頭露出奸詐的笑。
「你先出去,我自己留在這里就好。」藤田杏子沒有費事轉頭過去看他,指示道。「還有,先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來台灣,你去跟樓下警衛交代一下。」
陳副總拚命點頭,很識相地退開,當他反手替藤田杏子關上門時,臉上再也掩不住得意的笑容。
他老早就看那個小子不順眼,論資歷,那小子哪里比得上他?若不是藤田社長視他為乘龍快婿,這間公司的總經理也輪不到齊天祐這小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