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東西,可以永遠?」
林靜忍不住面有得色,巧笑嫣然,「你好像比我還悲觀。」
他一時心動神搖,只是望著她,什麼也不能說。
偌大的庭院幽深靜謐,萬物宛如沉睡。林靜幾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渾身的血流汩汩作響,晚風吹過單薄的絲綢睡裙,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反而渾身莫名燥熱。
看著雷拓眼神中氤氳的,她全身血液似在倒流,掌心開始出汗,有些眩暈地捏著睡裙,他不會、不會是想——
那她該怎麼辦,到底應該同意還是拒絕?
下午他到底為什麼要吻她?他會不會有一點喜歡她?
天啊,林靜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蠱惑溫柔,拇指輕輕撫過她紅艷艷的雙唇,「去睡吧,親愛的,我對你的身體沒有興趣。」
她仿若被當頭淋了一桶冷水。
「你去死!誰對你的身體有興趣啊!」她渾身發抖,羞憤交加得口不擇言,「像你這種人,還是先去檢查檢查自己有沒有染上什麼世紀絕癥吧。」
轉身沖回臥室,拉上落地窗,厚重繁復的織錦窗簾幾乎被她扯下來。
翻來覆去也睡不著,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號碼竟然是雷拓的。
他居然還有臉給她打電話?
沒好氣地接通手機︰「有話快說。」
「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會接我的電話呢。」
林靜故意甜蜜蜜地柔聲道︰「怎麼會呢?
一陣慵懶的笑從電話中傳來,他的呼吸仿佛就近在耳側,「其實也沒什麼事,不過想提醒你,臥室里沒什麼瓷器花瓶之類的東西讓你扔,不如到書房里來找幾件。」
她心情壞到極點,被氣得無話可說,直接關機切斷信號。
耳邊是只剩盲音的話筒,他輕輕地對著空氣說︰「林靜,我對你的心,很感興趣。」
她蒙頭大睡,準備第二天一早就把雷拓這個人徹底忘記,可惜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就開始想他。
第5章(1)
雷天律月兌離雷氏,集團的高層人士格局產生劇烈變動,天徹代替他成為執行總裁,而雷拓則繼任首席副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雷拓最近心情極佳,連生活也變得規律起來,父親對他的贊許與日俱增,和天徹共同成為父親倚重的左右手。
但他卻並不以為然,「父親始終對我有戒心,也許他想借助我的能力,卻不見得想讓我坐上龍椅。」
林靜努力吞咽下嘴邊蠢蠢欲動的問題,因為每次她問雷拓以後有什麼打算,他永遠是一句「不告訴你」。
她咬牙切齒地笑笑,走到發球位置準備揮動球桿,「無所謂,反正我對你們那些勾心斗角也沒興趣。」
「真的是不能告訴你,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後應該怎麼做。」他雙手插在褲袋里,頎長的身材站在青翠欲滴的草坪上,姿態閑適。
「我還以為你胸有成竹呢,現在你應該努力工作干出業績才能讓父親器重你啊。」
「我正在做更重要的事情。」看著她生硬的握桿姿勢,他搖搖頭走過去糾正,「雙腳稍稍站開,膝蓋彎一點,像這樣用胳膊的力道把球打出去。」
秋陽艷艷的高爾夫果嶺上,他手把手地教她正確握桿,高大身軀貼在她的背後,鼻端盡是青草香和他身上的氣息,靠得那麼近,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一呼一吸。
教她打高爾夫,是比得到雷宇建設集團更重要的事情嗎?
在他的耐心指點下,她越來越手忙腳亂,初次打高爾夫的成績一塌糊涂,至午餐時才達到第二個洞。換下運動裝,在會館附帶的懷石料理吃飯時,雷拓一直嘲笑她。
「今天的球童一定對你印象深刻,說實話,你大概是建場以來水平最差的人。」
「你總在旁邊陰魂不散似的監督,人家當然會緊張,發揮不了最高水平。」她信誓旦旦地喝著楓紅色木碗中的味噌湯,「下次我一個人來肯定可以練好。」
「不行,你怎麼可以剝奪我看你出丑的樂趣?」
林靜怒目而視。
「既然你對高爾夫沒什麼興趣。下午去玩點別的吧,游泳,打網球?」
「你準備參加下一屆的奧運會嗎?」她瀕臨失控地反問,被他嘲笑了一上午,她現在心情要多惡劣就有多惡劣,「我是運動白痴啦,你不要老提那些我不擅長的東西嘛。」
上大學的時候考八百米就整得她死去活來,現在結了婚竟讓還要被他折磨,真是沒天理!
「其實我也不想的,」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他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但既然不能和你做床上運動,那就只用做做別的補償了。」
「你……」
他收斂戲謔的唇角,「你太靜了,對健康不好。」
「不用你操心。我每天睡前都做仰臥起坐。」
「喜歡看賽車的女孩會是運動白痴?」笑容隱沒在茶杯後,他譏誚反問。
「我葉公好龍不行嗎?」她頓了一下又說,「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我自己已經夠苦惱的了,你不必隨時提醒好不好?」
若是在別人面前,對這樣的譏嘲她只會一笑置之,但是遇上了雷拓,她總是克制不住想要表現出自己好的一面,求全之心太切,反而會弄巧成拙。
他原本就是個難于取悅的人。
雷拓看著她,心中的溫柔牽動,突然靈光一閃,「葉公小姐,有個地方你肯定會喜歡。」
「哪里啊?」她興致索然地搭著話,其實有錢人去的高級會所也不過如此,來來去去沒什麼新鮮感。
「去了就知道。」打量打量她的長裙和自己的西裝,「不過我們最好先換套休閑裝。」
「我們穿成這個樣子,去哪家好餐廳都會被趕出來的。」本來出門時穿的衣服被寄存在店里,現在他們身上都是廉價的佐丹奴,在游樂場瘋狂一個下午的代價就是一身邋遢。不過好看的人,怎麼樣都好看,他穿著沒錢的大學生才會買的T恤衫和牛仔褲,頭發被風吹得凌亂,身上還有她吃烤肉串時不小心蹭上的污跡,即便如此,依然英俊得令人屏息。
「反正剛才吃了不少零食,現在也不太餓。」
林靜笑,本來還以為看到游樂園的路邊攤他會扭頭就走,沒想到雷拓只是笑笑說,「你敢吃,我就敢吃。」
看著窗外緩緩流逝的霓虹燈,過往行人來去匆匆,她忽然提議︰「我們去酒吧坐坐好不好。」
雷拓點頭,她張望著車窗外的招牌,然後指著路邊一家叫兩棵樹的店面,「我們就去這家吧?」
他沒什麼意見,看她一臉興奮,不由得問︰「這里有什麼特別的嗎?」
「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和我很配嗎?兩棵樹不就是個‘林’字?」
「真是自作多情。」
這是一間JAZZPUB,內牆和天花板全部用原木裝飾,中間真得有兩顆矮矮的小松樹。氣氛不錯,一支四人樂隊在演唱黑人藍調。
他們坐在一張靠近角落的桌邊,他打開menu問道︰「你想喝什麼,長島冰茶?」
林靜搖搖頭,「太沖了,我的酒量沒那麼好。」
「螺絲起子?」
「失身酒?你存心灌醉我啊。」螺絲起子的調酒以柳橙汁為主,喝起來甜甜的感覺不到酒味,其實後勁極強,很容易醉。經常有人拿這個誘騙女孩子喝,所以又叫失身酒。那你還要扶一個爛醉如泥的人回家,可虧大了。」
「順便吃吃你的豆腐就不算吃虧了。」
「少來,這邊美女多得很,你勾勾小指頭就行了。」不是說對她的身體沒興趣嗎?何必拿她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