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很不識相地說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女人也有很可愛的。」
「比如說……章亞彤?」徐浩廷抬起眼,嗤之以鼻地說。
「沒錯。」歐陽慕華的笑容大得讓人覺得刺眼。
想起章亞彤早上對那群孩子們的笑容,是如此開心、動人,他想,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無法忘記她的那抹笑。
那樣的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女人。
徐浩廷吞下一大口啤酒,然後懷疑地瞪著歐陽慕華,問道︰「瞧你這樣,難不成你和章亞彤又有進展?」
雖然歐陽這個人總是笑嘻嘻的,但是他以前可沒有見過他像今天這樣,連說話都像要唱歌似的。
「進展……的確,我想我戀愛了。」歐陽慕華的黑眸深邃溫柔,淺淺地笑著。
徐浩廷先是楞楞地看他半晌,接著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喊道︰「我就說吧!你真的愛上章亞彤!來來來,你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麼突然開竅,不再堅持什麼純欣賞?」
「你小聲點好不好?這麼大聲嚷嚷做什麼!」歐陽慕華連忙把食指搭在唇上。
宿舍的隔音設備不佳,徐浩廷這麼一喊,說不定整棟樓都听見了。
他前去把窗戶關上,才走回來,繼續說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如你所說的,開竅。」
「那接下來呢?你會公開追求她嗎?哇!你想想,盛鑫銀行的繼承人追求股市女強人,這簡直是電影情節嘛!」徐浩廷此刻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和女友吵架的事,興奮地說。
「她還不知道我是盛鑫的繼承人,而且你形容得太夸張了。」話雖是這麼說,但歐陽慕華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她不知道?那你如何贏得芳心?」徐浩廷問道。
「我打算利用回盛鑫前這一個星期追求她。我希望她愛上的是歐陽慕華這個人,而不是盛鑫的小開。」他說。
徐浩廷沈默下來,靜靜地說︰「你還是忘不了那件事?」
大學時代,歐陽慕華有個才貌雙全的女朋友,他們兩人是一對令人羨慕的金童玉女,感情相當要好,甚至論及婚嫁。
然而,當歐陽慕華掀起家庭革命,執意要去法國學畫,甚至幾乎和家里鬧到斷絕往來的那段日子,她毫無預警地拋下歐陽慕華,投身至另一名有錢公子哥兒的懷抱。
這是後來歐陽慕華告訴他的,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徐浩廷清楚記得他當時的落寞神情。
「哪件事情?」歐陽慕華眨眨眼,反問道。「過去的事算是個教訓,不過,我想章亞彤也不像是專釣金龜婿的女人,否則她大可在那群政商名流中隨便挑一個。」
「說得也是。」徐浩廷附和道,然後舉起手中的啤酒罐。「來,我們干一杯,預祝你追求成功!」
歐陽慕華拿起自己的啤酒罐,和他的輕輕相踫,心思飛到明天中午的午餐約會。
明天,帶她上哪兒吃好呢?
☆☆☆
章亞彤的高級住所內,流泄著一室昏黃燈光,柔和的音符和馥郁的花香飄蕩在空氣中。
她剛沐浴完畢,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浴袍,烏亮的發絲潮濕地披散在肩上。赤腳走過一塵不染的木質地板,在經過客廳和餐廳之間的鏡台時,她順手拿起歐陽慕華送給她的素描畫。
自從那天把畫拿回家之後,它就一直被放在鏡台上,這是從客廳進入她房間的必經之路。
章亞彤走到沙發旁,將自己拋在柔軟舒適的皮沙發上,一雙手不經意地把玩手中的素描。她望向落地窗外,頂樓的優勢讓她能夠將周圍的夜景一覽無遺。
今天天氣很好,白天晴空萬里,夜晚星斗滿天。然而,她現在的心思卻無法被星空吸引。
歐陽慕華的身影,不斷浮現她的腦海。
她無法不想到他,尤其當他用那雙迷人的瞳眸凝視她,對著她唱情歌之後。
他真是個奇特的人……
今天,看著他和那群孩子們相處,他毫無架子地和他們玩成一團,教他們烤肉、生火,說學逗唱樣樣來,逗得孩子們個個心花怒放,笑聲連連。
他和孩子們相處時,沒有半點紆尊降貴的味道,像個親切的鄰家哥哥,將他對生命的熱情帶給大家。
她所認識的政商名流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像他這樣,即使他們會參加公益活動,卻是表演的成分居多。可今天,沒有記者、沒有鎂光燈,歐陽慕華甚至不曉得她已經知道他的背景……
不知是否這個原因,當他一邊唱歌、一邊凝望她時,她竟然感到一絲心顫,仿佛某個藏在心底的東西被他觸動,令她難以克制地呼吸加快,心慌意亂。
她突然很害怕對上他的眸子。
低頭瞧瞧手中那幀栩栩如生的素描,她輕輕吐出一口氣,然後雙手把素描按在胸前。
他畫這張素描時,心中在想的是什麼呢?
早先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再度浮現,她卻無力抑制。
章亞彤,這樣一點都不理智。她徒勞地對自己說道。本來只是一個單純的美人計,現在竟開始走樣。
「叮鈴鈴鈴……」矮櫃上的電話突然響起,著實把章亞彤嚇一大跳。
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接起電話。
「喂?」她猜一定是小翔。
「彤彤,是我。」果然,余禮翔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我就猜是你,你想問我早上為什麼帶歐陽慕華過去,對不對?」章亞彤往旁邊的休閑椅一坐,說道。
「這是我打電話來的其中一個目的。」余禮翔也不否認,大方地說道。
「因為他是個重要人物。我上回不是跟你說過我們公司的貸款問題?他就是我解決問題的辦法。」章亞彤很快地把前因後果簡略地敘述一遍。
「原來如此……竟有那麼巧的事,沒想到上次送你素描的人竟是盛鑫銀行的小開。」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是啊!怎麼,你怕我被人拐啊?不用擔心啦!我純粹只把他當成我們貸款的提款機而已。」章亞彤說道,可心中卻閃過一絲絲心虛。
若真把他當成提款機,那她今天的反常又該如何解釋?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就像我心愛的妹妹,今天突然帶個年輕男子過來,我當然要關心一下。」余禮翔說道。「彤彤,你得小心一些,可別假戲真作。那些富家子弟個個花名在外,很少人是專情的,尤其歐陽慕華又長著一張俊臉。」
他這番話,一半出于私心,一半出于關心。
「我明白,你放心好了。」章亞彤微笑地說。
假戲真作?……她心中暗暗苦笑,她也不想啊!可是,她發覺,當自己和歐陽慕華相處時,她的心似乎月兌離大腦的控制,而有自己的主張。
「那就好,今天孩子們都玩得很盡興,直嚷著下次還要你們再來,一直到剛剛才肯乖乖上床睡覺。」余禮翔說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不吵你了,趕緊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拜拜。」章亞彤掛斷電話。
此時,她才發覺自己手中仍拿著那幀素描。
她低頭凝視著畫像,美眸中神情復雜。
假戲真作……她是嗎?
第六章
星期天的寰宇大樓,除了幾名必要的保全人員外,幾乎空無一人,唯有頂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中,還有一個縴細身影在忙碌著。
章亞彤向來喜歡在星期天處理一些公司的雜事和不緊急的文件,沒有秘書時時刻刻提醒行程,沒有走道上來來往往的人聲,她享受這份寧靜孤寂。
只不過……今天除外。
因為從她早上踏入辦公室以來,一直無法將心思專注在手邊的工作,反而不時抬頭看牆上的掛鐘,猜測著歐陽慕華什麼時候會出現,她又要如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