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前後走入育幼院的紅色鐵門,才踏入院內的園子,一陣掌聲響起。全院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經在兩旁排排站,從他們充滿笑容的小臉上可以看出他們的歡欣。
「彤彤姊姊!彤彤姊姊!」一見到章亞彤,孩子們一擁而上,爭相擠到她旁邊,可見她受歡迎的程度。
「哈!鎊位!」章亞彤見到孩子們的熱情歡迎,忍不住綻開笑容,伸手模模身旁小朋友的頭發。
雖然她不常來這里,可是每次來都跟孩子們玩得很開心,而且聖誕節以及每個孩子生日時,都會準備一份禮物給他們,所以深受大家的喜愛。
歐陽慕華注視著章亞彤和小朋友的互動,突然覺得心髒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一種強烈的情感攫獲住他。
她好美……
這是頭一次,他看見她笑得如此燦爛。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和她平時專業冷靜的微笑全然不同。
那抹笑,泄漏出她平日掩飾得很好的溫柔。
當他初見她時,為她的美麗驚艷,覺得她是上帝的杰作,希望能好好欣賞她。
僅止于欣賞而已……
然而,此刻他卻涌起一股強烈的渴望,想要擁她入懷,想要她也對他那樣笑。
此刻他胸口的那陣緊繃灼熱,早已遠遠超過欣賞。
他只能怔怔地望著她,任由某種濃烈柔軟的情緒在心中不斷翻騰、翻騰。
早在她邀請他一起喝咖啡時,他便感到自己正漸漸被她吸引。但是他卻完全無法預料到,她對孩子們展現的溫馨笑容,可以掀起自己如此翻天覆地的情感。
站在一旁的余禮翔瞥見歐陽慕華對章亞彤的凝視,不自覺地咬緊牙關,身軀僵硬。
這個男人愛慕彤彤,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那麼彤彤呢?是否也喜歡這個人?否則,她為何會帶他來這里,這個他們兩人共同經營的天地?
余禮翔有股將歐陽慕華扔出大門的沖動。
他是多麼希望彤彤永遠是他的,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將她從他身邊搶走。
正和孩子們玩成一團的章亞彤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彌漫在身後兩個男人之間的怪異氣氛,回頭向他們招手說道︰「你們別站在那兒啊!我們快進教室吧!我已經等不及想看大家的表演了。」
歐陽慕華與余禮翔見到她回頭呼喚,都露出笑容,同時往前跨一步,然後,又同時停頓一下。
最後歐陽慕華打個手勢,禮貌地請余禮翔先走,畢竟他是這個育幼院的院長。
余禮翔勉強擠出笑容,朝他點個頭。
然而,在與歐陽慕華擦身而過時,他的心中卻五味雜陳。
這一步,他是搶先了。可是在其他地方,他是否已經輸得一塌糊涂?
☆☆☆
接下來的時間,孩子們各自卯足全力地表演才藝,有人跳舞、有人演戲、有人唱歌,甚至有人說相聲……章亞彤清婉的笑聲不斷從教室傳出。
中午,他們一起在園子里烤肉,手忙腳亂之下,熟的、半熟的、太咸的、沒味道的,全都一股腦兒地吞落肚,每個人都開心地笑著,沒人真正在意自己到底吃下了什麼。
歐陽慕華卷起袖子,替孩子們的煤炭堆生火,說笑話給他們听,還翻出塞在雜物堆中的一把舊吉他,自彈自唱了一段,逗得小朋友們開心不已。
即使如此,他的目光卻未曾從章亞彤的身上移開。
「歐陽哥哥,我們還要听歌!」一曲結束後,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孩子鼓噪著,還吹了一聲口哨。
「還想听什麼?」他短暫地將視線轉向那幾個孩子,笑問。
「隨便啦!你唱什麼都好听。對不對,彤彤姊姊?」孩子們拉出章亞彤來做幫手。
章亞彤突然被點名,雖然略覺尷尬,但不忍掃孩子們的興,只有笑著點點頭。
幾乎是立即地,歐陽慕華修長的手指在吉他弦上彈出一串優美的輪指,曲調由方才的活潑輕快,轉為抒情溫柔。
一段前奏之後,他的黑眸緊緊鎖住章亞彤的俏臉,開口唱道──
「ShemaybethefaceIcan'tforget
Atraceofpleasureorregret
MaybemytreasureorthepriceIhavetopay
Shemaybethesongthatsummersings
Maybethechillthatautumnbrings
Maybeahundreddifferentthings
Withinthemeasureofaday……」
拌詞的意思大概是──
「她或許是我不能遺忘的臉龐,一生的歡愉或悔恨
可能是我必須付出的珍寶或代價
她或許是夏天輕吟的歌聲,或許是秋天帶來的涼爽
是可以用來衡量一日的數百種不同的事物……」
歐陽慕華的嗓音醇厚悠揚,他深情地詮釋這首「SHE」,清朗澄澈的黑眸染上一抹柔情,視線一直停駐在章亞彤身上。
全場鴉雀無聲,一群小表頭興味盎然地听著,可是一點也未意識到蘊涵在吉他和歌聲內的款款柔情。
倒是余禮翔,緊繃著一張臉,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他並不是很明白這首歌的歌詞內容到底在唱些什麼,可是從歐陽慕華的態度看來,他也可以猜出個大概。
至于章亞彤,在與歐陽慕華對望一陣後,終于輕別過臉,逃避他熾熱的視線。
她的美眸中浮現幾許迷惘。
今天之前,他從未用這種眼光看過她。
以前在他的眼中,她可以看見欣賞、愉悅,卻從沒見過這種令她難以招架的熱烈。
這首歌,是沖著她來的,她心里明白。
她現在應該歡欣鼓舞,因為她終于達到目的,成功地讓他迷上自己。如此一來,那筆資金幾乎已成她的囊中物。
可是,此刻她感覺到的,卻是一陣陣微妙的戰栗和莫名的緊張。她的手冰涼潮濕,她的心怦怦亂跳,她的胃部仿佛有上百只蝴蝶在里頭狂舞……
怎會是這樣的?
她仿佛駕馭著一匹即將月兌韁的馬,奔向一個她一無所知的方向。她討厭這種心慌無助的感覺。
歐陽慕華的歌聲在一串吉他滑音中停下。
章亞彤暗暗做個深呼吸,將方才有蒸發傾向的理性一點一點地抓回來,堅定地告訴自己︰他只是你取得資金的手段而已。
她抬起頭望向歐陽慕華,他果然一直凝視著她。這次,她淺淺一笑,帶頭鼓掌。
孩子們個個用力拍手,直嚷著還要听一首,一點也不知道方才在三個大人之間的異樣氣氛。
「好了!好了!你們讓歐陽哥哥休息吧!」章亞彤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罷才的感覺太危險,她不想繼續跟他同處一室,一心只想趕緊把他送回去。
孩子們發出一陣不依的叫喊。
「其實我……」歐陽慕華正想跟章亞彤說他還不急著離開,就被余禮翔打斷。
「讓客人回去休息,別無理取鬧,你們不是一直都很懂事嗎?」余禮翔開口對孩子們說道。
既然院長講話了,孩子們當然也不再多說什麼。只不過,在送他們出門的一路上,都流露出不舍的表情。
「歐陽哥哥,以後你會不會再來看我們?」當他們準備上車時,其中一個孩子問道。
「當然會,如果你們歡迎我的話。」歐陽慕華笑道。
「歡迎!歡迎!」小朋友們又蹦又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