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凡用力踩著油門。
多長的等待,就會釀成多深的恨……
熱流漫上他的眼眶。
他願意付出一切,喚回她對他的笑。
紀君凡抵達潘玲瓏家門前,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見到玲瓏,他該怎麼說?
深呼吸一口氣,他走下車。才走到大門前,潘玲瓏的弟弟就從屋內走出來。
他一看見是紀君凡,臉色立刻變得疏離而冷淡。
‘我姊姊不在!’他說。
‘我想見她一面。’杞君凡以為潘玲瓏故意躲他。
‘我說過她不在,她去接你的寶貝兒子了!’他語氣不善地說。
雖然潘玲瓏回家後什麼也沒說,卻愈來愈憔悴,任誰都知道是這家伙欺負她。
‘懷禎?去哪?接?’紀君凡錯愕地問。
‘你兒子比你有人性,他一個人坐火車跑來找姊姊。你來了也好,可以順便帶他回家!’
‘兒子,你跟誰說話啊?’此時潘媽媽從屋?探出頭來。看清楚是紀君凡後,停一下才說
‘紀先生,進來坐著等吧!’冷淡的語氣和上回的熱情有天壤之別。
‘謝謝,我在外面等就可以了。’他當然听得出來他們對他的不滿。
是自己活該,他心想。
此時,一陣機車引擎聲由遠而近。
潘玲瓏看見站在她家門口的紀君凡,愕然停下車,好像忽然喪失下車的力量。
‘爸爸……你怎麼會在這里?’紀懷禎也嚇一大跳。難不成老爸未卜先知,知道他偷偷跑來?
‘懷禎,跟潘女乃女乃進來,讓你爸爸和玲瓏談談。’潘媽媽向懷禎招手說道。‘兒子,你也進來!’紀懷禎和潘玲瓏的弟弟只有乖乖地進屋。
潘玲瓏她弟離開時,還不忘警告地瞪了紀君凡一眼。
余下的兩人陷入沉默。
紀君凡朝潘玲瓏走去,在一段距離外停下。
‘玲瓏……’他艱難地開口,心疼地看著她憔悴的容顏。
潘玲瓏無言地凝視他,圓圓的眸子?滿是哀傷。
不許哭……她告訴自己。
她的淚早已流盡……不能再為他掉一滴淚。
‘我……我打電話給張浩平……他告訴我一切。’見她不說話,紀君凡又說。‘對不起。’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無法順利完整地說完一句話。
玲瓏眸中的荒無,讓他心頭涼盡。
他心疼如絞,朝她伸出手。
‘你說句話好嗎?’他幾近懇求地說。
潘玲瓏怨懟地看著他。他要她說什麼?
回來的頭兩天,她苦候著他的電話、他的解釋……直到現在,她已完全放棄任何希望。
如今,他來了,帶著他的道歉;可是,她卻已感覺不到溫暖。
看著他伸出的手,她露出苦澀的笑。
經過這次的慘痛經驗,她還敢握住他的手嗎?
‘你不應該讓懷禎一個人跑來,太危險了!’她步履不穩地跨下摩托車,刻意避開他的手。
‘玲瓏……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紀君凡眼見她慢慢地往屋?走,巨大的恐慌攫獲住他。
潘玲瓏停下腳步,又低低地搖頭,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她不能轉身,因為她終究無法壓抑淚水。
‘玲瓏!’紀君凡沖上去,從後面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求你,不要這樣離開我。’他在她耳邊痛苦地低語,完全放下自己的自尊。
潘玲瓏嬌軀一僵,淚水掉得更急,閉上雙眼,她掙月兌他的懷抱,一顆心痛得她好似要暈厥。‘你把懷禎帶回去吧!’她聲音出奇地平淡。
‘玲瓏!你忍心丟下我們兩個人?’
‘不要再說了!’潘玲瓏忍無可忍地回頭面對他,被淚水浸濕的臉蛋略顯激動。‘你當初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現在憑什麼跟我說這些?’
紀君凡臉色一白,想起自己那時是如何對她。
‘是我不對,但那是因為我愛你,才會一時被嫉妒沖昏了頭。’紀君凡說道。
‘我並沒有派人調查你,先前也不知道我要買的那塊地是你家的,直到那天來到這?。’他解釋。
他說‘我愛你’……潘玲瓏的腦中仿佛響起一陣悶雷。
為什麼到這個時候才說愛她?
難道真要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
‘那些都不重要,你根本對我沒有信心,我們又如何能繼續下去?’她又坐回機車上面。
‘玲瓏,不要拒絕得那麼快,我一個星期後再來,到時你再告訴我你的決定,好不好?’紀君凡鎖住她的視線,黑眸中盡是懇求。
潘玲瓏沉默半晌後,點點頭。‘我要出去散散心,你把懷禎帶回家,好好看著他。’
說完,她騎著機車揚長而去。
紀君凡站在原地,凝視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玲瓏……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你走。
棒天一早,潘玲瓏收到她回家後的第一束花。
那是一束粉紅色的玫瑰花。上頭的小卡片寫著--
第一天,獻上我的歉意,對不起。
潘玲瓏拿起花,本來是往垃圾桶走去。可是手停在垃圾桶上方半天,還是舍不得丟。
腦海中浮現當初她住在他家時,他每天下班都會帶束花給她的情景。最後,她把花插在自己的房內,卡片夾在日記中。
第二天早晨,又一束白色的玫瑰花送到她家門口。
卡片上寫著--第二天,獻上我的思念,我想你。
第三天是一束紅色的玫瑰花,卡片上頭寫著—第三天,獻上我的愛戀,我愛你。
第四天是一束黃色的玫瑰花,卡片上寫著——第四天,獻上我的回憶,唯有你。
第五天是一束紫色的玫瑰花,卡片上寫著——第五天,獻上我的信任,只為你。
第六天是一束黑色的玫瑰花,卡片上寫著——第六天,獻上我的靈魂,原諒我。
第六天晚上,入睡前,潘玲瓏坐在書桌旁,把六張卡片攤在桌上。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模過一張張的卡片,最後停留在他署名的‘君凡’兩字上頭。
那兩個字好像會熨燙她的指尖一般。
‘君凡……’她輕聲地嘆息。
收了六天的玫瑰花,搜集滿他的道歉、他的思念、他的愛戀、他的信任、他的靈魂……她所受到的創傷,也開始慢慢地填補了起來。
她閉上雙眸,把六張卡片收起來,緊貼在心口。
明天,他將會出現在她家門前,而她也明白自己已經輸了這埸戰役。
不公平啊……她是這麼愛他,又如何狠下心對他閉眼不見、充耳不聞?
她躺到柔軟的床鋪上,把那六張卡片放在床頭旁的小茶幾上。
窗外,一顆流星迅速地劃過天際。
潘玲瓏伸手關了燈。
她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去實現她的夢想。
第七天一大早,紀君凡出現在潘家家門口,手中捧著一束混有六種顏色玫瑰花的花束。
‘紀先生,你起得可真早啊!’潘玲瓏的弟弟最先發現他,走出紗門說道。
‘你這一個星期天天送花束,害我噴嚏打個不停。’他抱怨。
這姓紀的還算有誠意,不過他害老姊傷心好半天,所以他也不打算那麼快給他好臉色看。
‘玲瓏醒來了嗎?’紀君凡沒把他略帶嘲諷的話放在心上,探頭往屋內瞧去。
他正想說話,潘玲瓏就從屋子?走出來。
‘老弟,拜托消失一下。’她一雙眼眸盯著紀君凡,看也不看地對弟弟說道。
‘遵命!’她弟弟翻了個白眼。‘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前幾天才要死不活的,現在又見色忘弟!’他一邊嘀咕一邊離開。
‘嗨!’紀君凡站在原地,把手上的花束遞給她。
潘玲瓏接過花,打開夾在花朵中的小卡片。
沒有你的地方,沒有天堂。
她看著看著,淚水佔據她的眼眶,字跡開始看得模糊。
‘玲瓏,你考慮得如何?’紀君凡像個等待判決的人犯,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黑眸中透露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