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他進來。"
不一會兒,慕容淳步入帳中,"七爺。"
"有什麼事快說?"
"四爺是想了解,為何遲遲沒攻下朱雀國?"
"告訴他正在掌握中。"龍驍抬眸瞪著他,冷聲問︰"還有呢?"
"四爺要小的帶一句話給七爺,說是在他的照料下,她一切安好。"
龍驍眉頭一挑,"她現在在龍蔚府中?"
"不,在瓢香院。"
龍驍霍地起身,"算什麼一切安好?!"
慕容淳吸了吸氣,老道︰"有四爺罩著,沒人敢對含月姑娘不敬,更何況是含月姑娘自願留在飄香院,四爺也沒法子。"
自願?
龍驍坐了下來,思索著苗含月的舉止。
"龍蔚常去找她?"
"是的。"慕容淳老實回答。
龍驍眸一斂,陰狠道︰"帶句話給你主子,他要是敢動我的女人一根寒毛,就算我戰死沙場,也會化做厲鬼索他的命!"
慕容淳突然覺得背脊一片涼意,但仍硬著頭皮答是。
一年後
悠揚的樂音在竹林軒流泄開來,嘈嘈切切,悅耳動听。
龍蔚斜倚在矮榻上,合眼听曲。
苗含月靜心彈奏,琴聲中包含著她與龍驍相識的悲哀。
一曲彈罷,龍蔚緩緩地睜開眼楮望著她,取笑道︰"你的琴藝怎一點進步也沒?"
苗含月淡笑不答,龍蔚不只一次的來飄香院听她彈曲,總說她音律中沒有感情,像是封閉所有知覺似的。
是的,如今的她不過是具行尸走肉,她會苟延殘喘的活著,只為見他一面,一個令她深愛卻又心碎的男人。
"子彤很久沒上妾身這兒,她過得好嗎?"她轉移話題,口中的子彤和龍蔚關系匪淺,龍蔚曾帶她來過幾次,她和子彤投緣,成為閨中密友。
龍蔚淡笑了聲。"你放心,她死不了。"
苗含月微微一笑。"女人是需要哄的。"
龍蔚挑眉望著她,"你這話是何意?"
"四爺聰明過人,應當懂得妾身的意思。"
龍蔚坐起身,眸光一閃,暗藏詭譎,"那你呢?需不需要龍驍哄你?"那小子應該已在外頭了。
乍听到這熟悉的名字,苗含月怔了怔,沒說話。
龍蔚直直望著她,又問︰"你還喜歡著他嗎?"
苗含月悄悄握緊雙拳,抬起小臉,欲回答,龍蔚卻起身走出,她一嘆,低頭望著古琴。
這些日子以來,龍蔚命鳳姐教她彈曲,除了他以外,也有些貴公子會過來听曲,他們對她很客氣,不似其他公子般輕浮。想來,鳳姐有替她過濾客人,而她心下也清楚鳳姐對她會這麼客氣,完全是因為龍蔚的緣故,否則依鳳姐吃人不吐骨頭的勢利性子,豈會讓她在飄香院賣藝不賣身。
低垂著小臉,她動也不動地坐著,片刻,一道沉穩的腳步聲走近,她以為是來听曲的公子爺,頭也不抬地淡淡問道︰"公子爺,請問您要听什麼曲?"
龍驍目不轉楮地盯著令他夜夜心疼的容顏,在離她幾尺之遙停了下來,鼻間傳來她特有的馨香,心倏地一動。
這一年多來,他無時無刻悔恨著狠心將她賣進青樓一事,他辜負她,愧對她,如今……只盼她能原諒他。
不聞任何聲響,苗含月又問一次,"公子爺,請問您要听什麼曲子?"
"我從來不知道你有彈琴的天分。"強作淡然的語氣難掩激動。
這聲音是……
苗含月倏地抬頭,見到前方的男人,心兒一緊,接著便怦怦狂跳,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曾經想過要見他一面,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突然的出現,在她心湖掀起巨浪。
"含月。"他的聲音低嗄,盯望著她醉人紅顏。
"公子爺,請問您要听什麼曲?"壓制住內心波濤,苗含月屏住氣息問道。
她淡然的態度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先來段平調好了。"龍驍在一旁落坐,目光不曾離開過她。
苗含月深吸口氣,平復氣息,接著撫琴撥弦看似平靜,實則無法再定下心來。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彈了多少曲子,正當心頭漸漸平靜時,龍驍突然握住她小手。
"別再彈了,你的手不痛嗎?"
苗含月掙扎著,無法月兌離,只能別過臉不語。他帶給她的心痛是沒法子平復的,他傷透了她的心。
早已料到她會有此反應,龍驍更加溫柔地問︰"含月,你忘了我嗎?"
靜默了半晌,苗含月垂下眼,略過他的問話,平淡說道︰"公子爺,請您放開手。"
"如果我不放呢?"他輕笑著,想緩和他們之間緊繃沉悶的氣氛。
"公子爺,別把事情鬧得難看。"她淡定回道。
龍驍又笑了。"你冷淡拒絕的性子倒是一點也沒變。"她此刻的行為,讓他想起初見面時的她。
苗含月別過臉,不再說話。
凝望著她好半晌,龍驍松了手,目光依舊不曾離開她身上。
靜默了片刻,苗含月按著琴弦,冷淡又問︰"公子爺,您還想听什麼曲?"
輕嘆口氣,龍驍無奈地說道︰"我們之間需要這麼陌生嗎?"
"如果公子爺不想听曲,含月告退。"她起身欲離開,龍驍快一步地擋在她面前。
"含月,為什麼要這麼的冷漠,難道你對我毫無感覺了?"
深吸口氣,苗含月抬頭望他,一字一句道︰"是的,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一丁點感覺。"
話落,她幾乎是用逃的離開竹林軒。
奔回自個兒的住所,苗含月再也無法克制心中的激動,淚水奪眶而出。
她終於見到他了,看他英氣勃勃的模樣,她好開心,卻又忍不住心傷,這樣的他不是她所能奢求的。
閉起眼,任由著淚珠滾滾而落,滿足了,她終於能夠放心的離開了。
"既然對我沒感覺,又為何哭呢?"
苗含月一震,霍地轉過身,發現龍驍正站在屏風旁。
龍驍一步步的走近她,滿臉悔恨,"我承認,我不該賣了你,那時候的我只是氣瘋了。"
苗含月別過臉,淡淡說道︰"我本來就是賣身給你做妾,你要把我轉賣給他人,我無話可說。"
"含月,你在恨我?"這是他意料中事。
沉默,凝重的氣氛壓得人快窒息。
半晌,她緩緩說道︰"我不敢恨你,也沒資格恨你。"
"你對我無愛也無恨了嗎?"凝望著她,龍驍難掩傷痛。
愛的反面是恨,就算她不愛他,他也寧可她恨他,那代表著她還在乎他,但若她對他再無任何情緒,這就不是件好事。
轉頭望他,苗含月一臉平靜,"七爺,您請回吧,我們之間已毫無瓜葛,請您高抬貴手,放條生路給民女,就當是做善事。"
"你不給我機會了?"問話同時,他的心如刀割。
"從你賣了民女那一刻起,不就代表我們之間恩斷義絕了嗎?"回話同時,她的心在淌血。
"那你又為何要求龍蔚留你清白之身,難道不是在等我?"他以為她會原諒他的。
"七爺,別高估了自己。"
靜靜打量她冷漠的小臉半晌,他無語轉身離開。
听不到任何聲響,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知道,他們再也沒有任何糾葛了。
一整日,苗含月魂不守舍,腦子里全是龍驍。
嘆了口氣,她從袖口拿出瓷瓶瞧著。
"含月,身子好點了嗎?"鳳姐在外頭詢問。今日苗含月說身子不適,不彈琴。
"好點了。"她懶洋洋地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