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了搖頭,企圖甩掉擔憂,她不能這麼胡思亂想下去,說不定根本沒啥事,是她自個兒杞人憂天。
她雙手合十,祈求著老天爺,保佑龍驍平安沒事。
龍彧、龍驍消失無蹤!
龍蔚瞪著上官復、慕容淳,冷聲怒斥︰"你們是怎麼辦事的?竟讓他們全跑了,捉了無關緊要的人回來做什麼?!"
話落,他怒瞪高霖、陳廷等人一眼。
"四爺,請您再給奴才一點時間,奴才定會將他們捉回來。"
"最好如此。你們給我仔仔細細的找,就算翻遍整個京城內外,也要把他們給本王爺找出來。"
"是。"
"將他們押下去,嚴刑拷打,務必問出龍驍的行蹤。"龍蔚冷酷的下令後,揮手要他們全離開。
上官復、慕容淳得令押著高霖等人退了下去。
龍蔚目露陰狠,他和三哥部署多年的計畫,絕不能出錯。
從日出等到日落,正當苗含月以為龍驍今日不會過來時,宅外細微的聲音引起她的注意。
她放輕腳步走向大門,輕輕的打開,一股重量猛然往她身子壓來,令她差點站不住腳。
"含月……"
"七爺!"她扶住龍驍,覺他面色蒼白。
龍驍眼中一片模糊,暈了過去。
苗含月震驚不已,這才發覺他受了傷,她使盡力氣將他的身子攙進廳中,為他止血,守至天明。
棒日,她出宅到藥房捉藥,這才知道先皇駕崩,三王爺登上皇位,城里正在捉拿二王爺和七王爺,說是謀反,而且下令不準買賣傷藥,因為七王爺受了傷,只要敢賣傷藥出去,就視同謀反。要不是藥房掌櫃瞧她是個弱女子,她又謊稱是在廚房干活受了傷,掌櫃豈敢冒險賣傷藥給她。
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她瞧龍驍傷勢甚重,怕是一時半刻好不了。
嘆了口氣,她拿著傷藥走回西街大宅院。
第八章
血,無止盡的鮮血!
昏昏沉沉,朦朦朧朧,他看不清眼前的景物,隱隱約約中,他只知道自個兒拿著大刀,揮砍著朝他而來的人潮,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盡……
七爺似乎又作惡夢了!
苗含月拿著帕巾,溫柔的拭去淌滿龍驍臉上的冷汗,這三日,她不眠不休地守著龍驍,有時候他眉頭緊皺,喃喃囈語,輾轉反側,睡得不安穩,看得出遭逢重大變故。
她小手在他俊顏游移,一顆心痛著揪著,柔柔低喚︰"七爺,您快醒來,妾身一直在這等您。"
溫柔得有如天籟般的聲音,奇異的平撫他焦慮不安的心情,緊皺的眉頭也緩緩舒展開來。
蔥白玉指停在他眉頭,戀戀不舍地輕撫著,什麼時候他才會睜開眼看著她,如同往昔?
這三日來,他高燒不退,好不容易清早才退了燒,但遲遲不醒,她心亂如麻,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嘆口氣,她凝望著他好半晌,突然起身走到一旁跪了下來,誠心誠意祈求老天爺讓他醒來。
迷迷糊糊中,龍驍听到身旁傳來焦急的請求,哽咽的聲音令他心憐,他努力的睜開眼,過了好半晌,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只見苗含月正跪著,口里念念有詞。
"老天爺,求求你讓七爺醒來,信女願意一輩子吃齋念佛,感謝你的浩蕩天恩。"
她真誠的祈求令他心中一動,使力的開口喚道︰"含月……"聲音沙啞無比。
苗含月驚愕的轉過頭,正好對上龍驍深沉幽邃的黑眸,不由得笑逐顏開,老天爺听到她的請求了!
"七爺。"她起身奔向他。
龍驍正欲坐起身,臂膀上突然傳來的劇痛令他痛呼怒咒,"該死!"
苗含月連忙將他扶起,柔聲道︰"您的傷口很深,別亂動。"替他療傷時,她差點都嚇暈了。
龍驍掃了四周一眼,目光定在角落的藥罐,"你曾出去買藥?"
苗含月點頭承認,"您的傷太深,不敷藥不行。"
龍驍沉默了半晌,又問︰"那你有听到什麼消息嗎?"
苗含月遲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龍驍瞧出她神色有異,心下明了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事。
"說吧,本王爺承受得住。"
苗含月凝望著他好一會兒,才道︰"皇上駕崩了,新皇是三王爺。"雖然他甚少提到他們兄弟間的事,但身處王爺府,又是他的侍妾,多多少少知道他和二王爺感情甚好,和三王爺的關系則似乎不怎麼友善。
龍驍目光一沉,該死!龍堯憑什麼登上皇位?!
"還有呢?"他咬牙問道。
"官府現在正到處緝拿二王爺及您,外頭到處是官兵,城門不準任何人進出,就連藥鋪也不準做傷藥買賣。"
"想斷了本王爺的後路?龍蔚,你真狠。"龍驍望向她,疑問道︰"那這藥你是如何得到的?"
"妾身是一間一間、一點一點去買來的,妾身騙他們說在廚房做活時受了傷,掌櫃才賣給我。"
龍驍感動的握住她的小手,"謝謝你。"
苗含月一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七爺?"
"嗯。"龍驍挑眉瞧她。
"您向妾身道謝?"
"奇怪嗎?"
苗含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輕輕地道︰"妾身為您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毋需道謝。"
龍驍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像是在研究些什麼。
不聞任何聲響,苗含月抬起頭來,對上他打量的黑眸。
"你真的不適合在王爺府生活。"她太善良,太忍讓,置身成群狼豺虎豹中等於是自尋死路。
"七爺?"苗含月小臉倏地蒼白。他這麼說是何用意?要趕她走嗎?不,她只求能跟在他身旁照顧著他。
"本王爺只是心有所感,沒事的。"如果他能夠乎反冤屈,他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身份,就算往後他不再恩寵她,府里的人也決計不能夠欺負她。
他在說謊,苗含月明確的感覺到。唉,是她自個兒太不滿足,他貴為王爺,就算此刻落難,也是尊貴之軀,她奢求了。
她深吸口氣,打起精神微笑道︰"七爺,您昏睡了三天,肚子應該也餓了,妾身熬了粥。您喝點吧。"
話一說完,她起身到角落端粥。
龍驍目光鎖著她,瞧她忙碌的模樣,心緒翻騰不已。把她帶在身邊,他會不會太自私了?
苗含月端來粥,溫柔的喂著他。
龍驍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心情也愈發沉重。
苗含月心細如發,瞧得出龍驍神色有異,大膽開口問道︰"七爺,您不喜歡吃粥嗎?"
龍驍搖頭否認,臉色沉重,半晌,緩緩開了口,"你離開本王爺身邊,說不定會過得更好。"
"七爺!"苗含月大驚失色。
"本王爺的冤屈若不能平反,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本王爺躲躲藏藏,耽誤了大好青春。"他不想她跟著自己受苦。
苗含月輕笑搖頭,"妾身只想跟在您身邊一輩子。"
這次龍驍沒再說話,只是揚臂摟她入懷。
她真誠的心意雖令他欣喜,卻無法減輕壓迫心頭的沉重。
一向冷情的他,也起了疑惑,他該讓她如此受苦嗎?
他不知道,向來理智的腦子,此刻卻愈想愈迷惑。
日子飛逝,轉眼已過了半個月。
盤坐在廳堂上的龍驍,心煩氣躁地無法靜心運氣療傷,胸口的郁悶隨著時間累積是愈來愈深,愈來愈重。
他到底還要在這個地方忍多久?二哥安好嗎?
苗含月手里端著剛煮好的熱湯,站在廳外徘徊,遲疑著該不該進入。近來她也發覺到龍驍的脾氣愈來愈暴戾,就好像是只被圍困的猛獸,一心只想月兌牢而出,卻無法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