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兒氣在心頭,表面上仍是一副笑臉,故意道︰"含月姑娘不在府里,七爺您可得晚點問她。"
龍驍眉頭微挑,她不在府里會上哪兒去?
瞧他有听下去的意思,繡兒又道︰"我回府的時候,恰好瞧陳廷送她出府。"望一眼面色微沉的龍驍,她繼續風點火,"含月姑娘也不知是哪兒討人歡喜,府內奴才好多都喜歡她,陳廷听說也是其中一個,大家都在等七爺您什麼時候不再寵幸含月姑娘,要跟您討含月姑娘做妻子。唉,我就沒那等福分,七爺您要是不寵幸繡兒,繡兒也沒人要,只能孤苦一生嘍。"
無可否認,繡兒的一番話讓龍驍心頭起了不小震撼。不少男人喜歡著她?這點他不快,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下去。"
"是。"繡兒這次沒再羅唆,因為目的已達到。
龍驍臉色陰沉的出了清風樓,一路往荷花閣走去。
最好繡兒的話是假,否則他絕不輕饒苗含月,陳廷是他的貼身衛,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可以命令陳廷。
但是,為什麼除了氣憤外,他的心頭還有著不明所以的酸意?他霸道的想將苗含月圈在他身邊,不準任何男人染指她秀美容顏,她只能屬於一人,這種激狂的想法,是他不曾對其他侍妾有過的情緒。
進了荷花閣,不見苗含月芳蹤,他的怒氣更添一層,揚聲喚道︰"高霖。"
斑霖進了閣,恭敬道︰"七爺。"
"苗含月上哪兒去了?"
斑霖遲疑了一下,老實答道︰"陳廷送她出府。"
"做什麼?"繡兒沒騙他。
"不知道,急匆匆的出去。"
龍驍冷笑了聲,"今天是初八嗎?"
心生不祥預感,高霖仍硬著頭皮回答,"今天是二十三。"
"那她不是回家嘍?"
"奴才不知。"
"那陳廷送她出府做啥?"龍驍的口氣不掩怒意,"陳廷的主子似乎已變成了苗含月,沒有本王爺的命令,竟隨意出府!"
就算笨蛋也知道龍驍正處於氣憤中,高霖連忙道︰"陳廷送含月姑娘出府可能是要緊事。"
龍驍冷眸一瞥,想起繡兒的話。"你也喜歡苗含月?"應該是吧,高霖在他身旁多年,從不見他為哪位姑娘解釋過。
斑霖慌亂地低下頭,"奴才不敢。"
龍驍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怒火,"苗含月回府後,要她上清風樓來,不準對陳廷和苗含月說剛才本王爺問你的話,知道嗎?"
"奴才知道。"
"知道就下去。"他的口氣仍不掩怒火。
"是。"退出了荷花閣,高霖憂心忡忡,只怕陳廷和苗含月回府後,府內將要掀起一場風暴。
日近黃昏,彩霞流雲,融合一片暈紅。
苗含月淚流滿面的跪在墓前,燒著一張又一張銀紙。
沈大嬸舉起衣袖擦拭著淚水。唉,可憐了含月這丫頭,她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女,要不是心系家人,依她的花容月貌,豈會到了二十歲還未出閣?誰知到頭來做了七王爺的小妾,雖然表面上風光,但她是從王爺府出來的,豈會不知七王爺壓根是不會疼惜女人的男人。
陳廷瞧見苗含月泣不成聲的悲慟模樣,雖然心中不忍,但是……
"含月姑娘,該回府了。"他是未經主子同意送她回來的,最好是能在不驚動主子的情況下送她回府,或許可免去一場無謂的風波。
"讓我再待一會兒好嗎?"她請求著,雖然知道這麼做是為難了陳廷。
如此傷心欲絕的請求,陳廷豈忍拒絕,就算回府得受主子責罰,他也認了。
餅了好一會兒,苗含月朝墓碑前磕了三個響頭後,才緩緩的站起身,在陳廷的護送下回轉王府。
陳廷本該是送她回府後就去忙自個兒的事,但瞧見她悲慟的模樣,他放心不下,才逾禮護送她回荷花閣。遠遠的,就見高霖站在閣外,似乎正等著苗含月回來。
"苗姑娘,七爺交代要你上清風樓陪寢。"
"我知道了。"心傷的她也無暇細想龍驍要她上清風樓的原因,忍下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望向高霖,"我梳妝好之後,馬上過去。"
語畢,她失魂落魄地走進閣中。
苗含月的模樣令高霖心驚,忍不住轉頭詢問陳廷︰"生什麼事了?"
"她一家全死了。"
"那你送她回去是奔喪?"
.陳廷點頭承認。
斑霖放心地吁了口氣,望向閣內,但願主子能瞧在這是人之常情的份上,不對苗含月私自出府的行為加以懲處。
苗含月雖是刻意妝點過,但仍掩飾不住眉宇間濃重的哀傷,踏進清風樓之後,她朝內室走去,昏黃的燭光,安靜的樓閣,陰沉的令人心生畏懼,但對於遭逢喪親之痛的她,外在世界的種種都激不起她任何情緒。
"七爺。"盈盈一福,她的態度如同往常般柔順。
坐在大床上的龍驍抬眸睨她一眼,陰沉的黑眸閃了閃,冷聲質問︰"今兒個去哪了?"
"妾身回家去了。"她老實回答,也用不著隱瞞他什麼。
"府內有府內的規矩,你不知道嗎?"讓她一個月回府一次,已是對她最大的恩寵,進入府內的小妾,從來沒有一位能夠出府回家探望。
低著頭,苗含月沒有應答,腦海浮現爹娘與弟弟們慘死的畫面,傷痛一遍又一遍扯裂她的心。
她的無語在龍驍瞧來如同頂撞。可惡!她分明不把他看在眼底,看來是他太寵她了。
"不應本王爺的話,簡直是違逆主子,你是存心想受家法是吧?"冷冷的語氣中隱含著怒火。
家法?如今就算是死她也不怕。苗含月嘴角苦澀一扯,仍是沉默。
龍驍眉頭一挑。好,真的是好,連話也不應了,看來是他管教不當。
"從現在開始,本王爺撤回命令,不準你再回家去。"
沒有親人的家,她回去做什麼?
"妾身謝過七爺恩典。"
她柔順的態度,莫名地引發他另一波怒火,深吸口氣,緩了緩揚起的滔天怒氣,他冷聲質問︰"你和陳廷是何關系?"
不明白他話中意思,也無心去思索,苗含月淡淡反問︰"妾身和陳護衛能有啥關系?"
龍驍冷笑了聲,"若沒有關系的話,憑你的能耐如何支使得動陳廷?"
听出他不信任的語氣,苗含月心頭彷佛被狠狠的割上一刀,她沒回嘴,只是吸著氣,不讓淚水滴落。
她不回答,令龍驍原本壓抑住的怒火再也無法控制,他氣怒的沖下床去,揚手扣住她下顎,逼她抬起頭來──看見她雙眼紅腫、神色哀慟的模樣,他不由得一怔,心頭的怒氣瞬間消失無蹤。
"怎麼了?"龍驍放軟口氣問。
他的溫柔令苗含月的淚水奪眶而出,再也按捺不住地哭泣起來。
她這一落淚,讓向來冷靜沉著的龍驍也慌了手腳,她一向平靜得像是無情緒的人兒,怎麼這會兒……
"乖,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像哄孩童般地哄她,直覺她必是遭逢天大的傷心事才會如此。
"妾身……妾身……"淚如雨下,她再也無法保持一貫平靜的面具,失去至親的痛苦,讓她心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龍驍再次詢問,他絕饒不了令她傷心的人。
苗含月咬著唇,這要她怎麼說?
龍驍眉頭一皺,"告訴本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