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何況身為情敵。君無敵由燕飛和莫雲兒的對話听出他們絕對關系匪淺,這更令他要置眼前的人于死地。兩人全是以快打快,身旁無形中凝結成一道渾厚的氣牆,別人要插手也無法進入。一時間人影縱橫,不分勝負,倒教一旁觀戰的人看得寒毛百豎、冷汗直流。
被君無敵一掌打飛的莫雲兒早已閉過氣去,文秋齡趕忙為她急救著。
原本精心布置的大堂現下滿目瘡痍,五行教眾當然比不過各派首要的英雄好漢,沒有花費很久的時間便被打得抱頭鼠躥、死傷相枕。
由于君無敵和燕飛戰況激烈,許多人在一旁為燕飛護衛著,怕有五行教的人施行偷襲。雖然也有不少人想助燕飛一臂之力,但像這樣的高手之戰,功力差一點的人擅自介入反而是自尋死路,眾人只好干瞪眼窮著急。
電光石火之間,君無敵大喝一聲,兩人突然雙掌相接,拼斗起內力來。這種方式的比斗,照君無敵和燕飛的功力又差距不大,最後的結果不用說一定是兩敗俱傷,除非有人能從中間將他們分開。
但這個人勢必受到兩股反震之力,所以不是內力極高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試問天下間有誰能同時接下君無敵和燕飛合力的一擊?
「我來分開他們。」燕徹看君無敵中了毒之後強運真氣,現下已經七孔流血,只剩一股氣在支持著他;而燕飛同樣也是臉色灰敗,汗如雨下,狀況沒比君無敵好到哪里去。若是再不趕緊分開他們,君無敵是必死無疑,燕飛則非死即殘。
文秋齡趕緊拉住他。「你想找死嗎?」
「二弟撐不了多久了,」燕徹甩開文秋齡的手便要靠過去。
「我來!」一陣震天的吼叫聲由門外傳來,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直直撞向對峙中的君無敵和燕飛。
苞著進行的畫面像是時間瞬間變慢了一樣,看到的人一輩子都忘不了。君無敵仰天鮮血狂噴,不省人事往地上一倒;燕飛則被強大的勁力彈開,整個人撞到柱子上又倒了下來。那個沖過去分開他們的人,衣衫破裂、渾身浴血的倒在當場,嘴上還斷斷續續念著︰「毒老……好兄弟……我還是為你做了件事。」說完便咽了氣。
那個人,是五行教前火龍門門主西門提。
此時莫雲兒悠悠轉醒,胸口的緊窒令她吐出一口鮮血。她茫然的看著眼前大戰方歇的景象,直到她目光掃到倒臥柱子旁的燕飛。
「燕飛!」他死了嗎?莫雲兒又狂噴了一口鮮血,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滴下來。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如果她沒有設計這一切,如果她乖乖地嫁給君無敵,就不會發生所有的事,燕飛也不會死。
莫雲兒淒厲的叫聲讓所有聞者為之鼻酸。她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走向他,卻無力的倒在地上。她不斷努力想再次站起,但也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于是她放棄站立,用盡剩余的力量慢慢爬向燕飛,如果他死了,她也要握著他的手一起去。
旁觀的群眾都紅著眼眶看著這淒楚的情景,甚至已經有人別過臉去拭淚。他們想幫她,卻一步也踏不出去。莫雲兒的真情流露,已經深深感動所有人了。
她好不容易爬到燕飛身邊,輕輕抓住燕飛的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喃喃自語道︰「至死不渝……至死不渝,你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呢?」語畢眼淚像下雨般直落下來。「你不會一個人走的,沒有你,生亦何歡;有了你,死亦何懼?」
隨著語聲漸漸逝去,莫雲兒也合上雙眼,緩緩倒臥在燕飛身上。
※※※
五行教滅了,以君無敵為首的教徒一夕間潰散,燕飛與莫雲兒的故事也因此被江湖上的人傳頌著。
以前被五行教並吞的數個幫派,在月兌離五行教的控制後,也紛紛致力于復幫的工作。江湖上將有好一陣子的平靜,至少在下一個野心者出現前,現在和平安穩的世局將持續下去。
朝陽堡的人將燕飛及莫雲兒帶走,在搬動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手緊緊相握著,怎麼分也分不開。這種誓同生死的深情,又令在場人士好一陣唏吁。
人人欽佩著燕飛的勇敢及大義,稱道莫雲兒的機智及膽識,更重要的是動容于他們堅貞的愛情。只是許多不明就里的人會問︰最後這兩個人到底怎麼了?他們有沒有死?
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往洛陽的官道旁有一片濃密的樹林。即使行人匆匆,但鮮少有人知道這杯子深處流著一條蜿蜒清澈的小溪。
小溪旁,一對男女正依偎在一棵老樹下,卿卿噥噥地聊著天。
「听說你曾為我流下了淚?」男子愛憐的撫著女子的秀發。「真可惜我沒看到。」他印象中的她,是從不流淚的。
女子不依的捶了他一拳。「那時我以為你死了,還想追隨你而去呢。」
「傻瓜!」男子正色的看著她。「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許你有這種傻念頭。」
搖了搖頭,女子也很慎重的答道︰「只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
「如果是我死了,你會如何呢?」女子反問他。
男子窒然。是的,若是她死了,他必然也會追隨她而去。既然如此,他怎麼能夠要求她在生離死別時無動于衷呢?
「你也是個傻瓜,不是嗎?」女子笑了起來。
潺潺的水聲,流瀉著兩人無間的親昵。
男子望著女子緋紅的嬌靨,突然問出一個他一直難以理解的疑惑︰「你受了那麼重的一擊,居然只有心脈受震,內傷也不甚嚴重,難不成——」
「難不成什麼?」女子好奇他拖長的語氣。
「你練了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武功?」男子正經八百的猜測。
金鐘買鐵布衫?她一個女孩子家練這種武功?女子用手只住他的胸膛,睜大眼楮的推開了他。
她若真的練了這種武功,還真難想象會皮粗肉硬成什麼德性。女子正想開口爭辯時,突然看到他隱忍的笑意。
「你捉弄我?」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別惱,是我的錯。」男子趁機抓起她的手吻著。「不過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怎麼辦到的?換成別人可能早就經脈俱斷了。」
「那還要感激你呢。」
「感激我?」男子不解。
「是啊,」女子點點頭,由懷中拿出一個布包。她輕輕地將它打開,里頭是一塊破碎的白玉。「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掛在胸前。就是這塊玉為我擋去了大部分力道,否則,今日碎成這樣的就是我了。」
「想到那樣的情景.男子緊緊擁住女子。「幸好我將它送給了你。」
「我們的路似乎走得比別人艱辛一點,是嗎?」女子似有所領悟。「也許這一切磨練都是必要的,我們才能更珍惜彼此。」
不過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們也撐過了這一段。從今而後再有什麼驚濤駭浪,也分不開他們兩人了。男子心想。
「過了洛陽,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她搖了搖他的手。
「接下來我們越過京師往山東去。」
「越過京師?那不就要出關嗎?」
「你師父的畫軸已經送達了,所以我們不必一定要留在關內,大可以往關外一游。」
听到這里,女子一陣黯然,幽幽地道︰「我想,師父教養我只是為了報仇。」
「我倒不這麼認為,」男子若有所思的開導她。「他若只是要你報仇,不會幫你連後路都鋪好了,要你來投靠我們。」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