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齡還看不清楚是誰為他開的門,一個踉蹌被里頭的人拉了進去。
「你快來看看雲兒。」燕飛神色緊張,劇烈搖晃他的雙肩。
「好了!別搖了。你這麼搖下去叫我怎麼看?」文秋齡覺得自己快五髒移位了。
燕飛聞言趕緊松開抓住他的手,退開身子讓在一旁。
文秋齡毫不客氣在床沿坐了下來,替莫雲兒把完脈後,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怎麼樣?」燕飛緊張地問。
「放心吧,沒什麼大礙。」文秋齡有些勉強的笑了笑。「與她對打的那名魔教教徒用的掌力過于剛猛,她久戰之下,自然不勝負荷。而且……」
「而且什麼?」本來一顆心已放下一半的燕飛,听到這個「而且」,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文秋齡停了一會兒,看了看莫雲兒的氣色後又道︰「她似乎被一種炙熱的掌風傷了。她現在脈象紊亂,氣息微弱,恐怕不會這麼快醒來,以後也要好一陣子的休養。」
「都是我的錯。」燕飛相當自責。「我應該為她擋下來的。」
「這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了。」文秋齡在來的一路上直听燕霞和下人手舞足蹈的敘述那激烈的一戰。要是換成別人,遇到那種兩敗俱傷,不成章法的打法,早就成蜂窩了。
燕飛沒有說話,一臉沉默徑盯著床鋪上蒼白的莫雲兒。他似乎覺得她漸漸變得透明,形體漸漸地消失。
不!他在心里怒吼著,跌坐床沿緊握住她的手。只有觸踫她,他才能真實感受她的存在。
文秋齡見他那一副悲痛的表情,也收起平日詼諧的作風,臉色沉重佇立在旁。此時,一個渾厚穩重的聲音由門外傳來。
「二弟。」是燕徹。
文秋齡為他開了門,朝他搖搖頭,用眼神示意他注意神色哀戚的燕飛及床上的莫雲兒。
「這次多虧莫姑娘保護霞兒,沒讓她壞了大事。」燕徹嘆了口氣。「我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協助莫姑娘復元。」
燕飛似乎沒听到燕徹的話,一雙眼楮沒離開過莫雲兒身上。見到這情形,文秋齡對燕徹苦笑了一下。「莫姑娘只是比較虛弱,加上又受丁點傷,所以才會昏厥。我想她一時還不會醒,我們別吵他們吧。」
「這……」燕徹欲言又止,心中雖然無奈,也只能與文秋齡轉身離開。
「大哥,有什麼事嗎?」燕飛強忍悲痛,站起身來叫住燕徹。這時大戰初息,即使心中掛著莫雲兒,但他仍是朝陽堡的二堡主啊!
「沒什麼,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一些善後的事。」燕徹可以了解燕飛現在難過的心情。「莫姑娘這次真的幫了大忙,若沒有她,我們這次可能無法贏得如此輕松。其它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你好好照顧她吧!」
燕徹在審問戰俘時,問出他們將「君無用」置于火把中燃火釋放的事。當時他確實有些佩服魔救心思的縝密,也慶幸堡丁們皆事先服了解藥。
這一切,都要感謝莫雲兒不是嗎?
文秋齡和燕徹默默走出房門,將一室清靜留給燕飛。
「雲兒……」心愛的人在身旁,卻听不到他的叫喚,感覺不到他的觸模,燕徹與文秋齡離去的背影讓燕飛覺得自己此刻好孤獨。
「我知道我不該吵你,該讓你好好休息的,」燕飛眼神淒楚,無意識的自言自語。「可是我好擔心、好心疼,你知道嗎?如果你此刻能醒過來對我說一句話,或者是笑一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來換取。可是我卻幫不了你,只能眼睜睜看你痛苦,教我情以何堪呢?」
窗外的月光映著滿室寂靜,屬于情人的夜卻是如此悲淒。
※※※
「思……」莫雲兒吃力的睜開酸澀的眼,茫然的望著床頂水色的帳子。她覺得自己全身刺痛、通體窒熱、口干舌燥,連動一下都酸麻無力。
這是哪里?我怎麼了?她努力的回想,只記得自己在對付魔教時,被對方最後一招微微掃了一下,接著燕飛接住了她,然後……
然後呢?她似乎虛弱得連思考都覺得痛苦,腦子頓時脹痛了起來。
對了!燕飛呢?有沒有受傷?她想起他為他擋住了大部分的攻勢,自己現在都這麼難過了,燕飛會不會更嚴重?還有燕霞,她有無受到波及呢?另外關于其它還在進行的戰事,已經打完了嗎?
不行,我不能躺在這兒!莫雲兒用盡全力想從床上起來,卻無能為力。她辛苦的將頭轉了方向,不經意的看到燕飛坐在桌旁,一手倚著下頷,眉頭緊鎖、不甚安穩的閉眼沉睡著。
他好憔悴啊!這是莫雲兒第一眼看見他的想法。平時他總是衣冠楚楚、神采飛揚的,幾時曾像這樣不修邊幅?不過他似乎沒受什麼傷的樣子,這一點讓莫雲兒松了口氣。
「燕飛。」她心疼的輕喚了一聲,沒想到出口的聲音如此喑啞。
燕飛身子一顫,頭差點滑下手腕撞到桌面。他不可置後的張開眼朝床上看去,三步並作兩步的奔至床沿。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很不舒服?你已經睡了三天了。」他連珠炮似的說話方式,深深表達出暗藏的不安。
「我好熱……」莫雲兒呢喃,眼神迷離的看著燕飛,一手軟軟地往襟上無意識拉扯著,露出頸間一大片雪白的春光。
「雲兒……別……」燕飛手忙腳亂的制止她。為了不踫到她雪白的肌膚,他想抓住她的手也不是,不抓住也不是。若是她再這麼拉下去,三天沒睡的他很可能因為血氣上沖而昏倒。
雖然他心里也有一點不想阻止她。
「水……」莫雲兒根本使不上力,手的動作自然也停止了。她直覺的說出自己的需求,又熱又渴像在大漠里似的。
她饑渴的模樣讓燕飛暗罵自己的糊涂,快步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給她。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由床上扶起,一手攬著她,一手喂她喝水。
「慢慢來。」燕飛一口一口的喂她,謹慎的程度好像她是什麼珍寶。
莫雲兒看著他對自己呵護備至,心里大受感動。身為朝陽堡二堡主,什麼時候服侍過人呢?如今為了她這個小女子,紆尊降貴的任憑差遣,一邊還要為她的傷勢擔驚受怕的,足見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燕飛協助她喝完水,想讓她躺回床上時,卻被她阻止了。
「不,不要躺著。我要你抱著我。」莫雲兒覺得舒服多了,此刻只想依賴在他懷中。一個人孤獨的日子她過怕了,現在身邊有他,她要好好把握兩人相依偎的時光。
緊摟她的身子,燕飛感到心頭一暖。兩個人的距離如此相近,他喜歡她退去堅強的偽裝後,如小貓兒般的柔順。
「這是哪兒?」她靠在他胸前柔聲問道。
「我房間。」
他順勢將頭埋在她頸窩,吸取她敞開的襟口傳出的迷人香氣,語聲含糊的回答︰「你當時昏了過去,我一時情急就把你抱到這兒來了。」
「我昏了多久?」
「三天。」
「那魔教……」
「退去了。」
「燕霞她……」
「在房里。」
燕飛用唇堵住了她下面的活,怎麼一個大病初醒的人可以有這麼多問題?他細細品嘗她的氣味,不能克制的發泄他的情感。只是這次只有一下子,他很快就結束這次的親密,畢竟她現在還很虛弱。
「好痛。」莫雲兒微微掙扎。
「怎麼了?」燕飛緊張的端詳她。「哪里不舒服?」
「你的胡渣,扎得我好痛。」她的笑容微微蕩漾開來。
搖頭苦笑,燕飛想她怎麼也頑皮起來了。「我衣不解帶、日夜不分的在這兒照顧你,難免儀容不整,盼的還不就是你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