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也不允許他們,否則只會被我們一網成擒。」燕徹冷哼一聲。
「大哥,這兩天要不要讓堡中老弱婦孺先退到擎天樓?」擎天樓是朝陽堡中最堅固的建築,和旭日樓一樣水火不侵。當初將它建在堡內最深處,就是為了敵人來侵可以有一個供庇護的後方。
「也好。」燕徹吩咐了李總管後,便沉思了起來。
一陣靜寂之後,燕徹有些遲疑的開了口︰
「二弟」他思索著妥當的辭匯。「你和那莫雲兒……」
燕飛沒有答話,他知道燕徹想問什麼,于是慎重的點了點頭。
「你確定她就是你要的?」燕徹並不在意莫雲兒的出身,他只在意自己弟弟的終生幸福。
「確切不移。」一句話筒單明了的道盡他的決心。
「可是,她似乎還不知道毒老當初是要我……」燕徹止住了剩下的活,用眼神意會。
「我也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她。」燕飛苦笑。「依她的性子,一知道原來事實如此,一定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二弟,她是個孤傲的人,這件事你務必親自告訴她。若是她由旁人處听見了,那就難以解決了。」燕徹的勸言中帶有警告。
「我知道。」燕飛也在煩惱這個問題。
咳了一聲,一旁快把整壺茶喝完的文秋齡吸引了交談中兩人的目光。
「這樣好了,交給我來說如何?」他笑著揶揄道︰「我的雲兒國色天香,與玉樹臨風的我正是天作之合。何況我們又志趣相投,醫藥雙絕。現下她只是一時被燕小弟蠱惑了,由我出馬,包準她心悅誠服,移情別戀。」
听見這渾話的燕飛氣得七竅生煙,拳頭握得格格作響。明知文秋齡只是耍耍嘴皮子,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在此刻與他了結所有新仇舊恨。若非燕徹在堂上,他早就殺招出盡了。
燕徹有趣的瞧著一向沉穩的弟弟失控的模樣,突然也想加入這場鬧劇。其實他這個大哥也不好當,憋笑憋得太痛苦也是挺傷元氣的。
「輪也輪不到你,秋齡。」燕徹笑著將文秋齡的話堵住。
以為哥哥要為自己出氣了,燕飛青著臉按下心里揍人的沖動。
「二弟如果沒辦法解決嘛——」拖長語氣,燕徹賣了個關子,燕飛則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怎地?」文秋齡從燕徹眼中看見促狹的光芒,心想今兒個堡主果然開竅了,他待會說的話一定讓燕飛氣得吐血。
「也該是由我來!畢竟我才是毒老指定的人。」燕徹好像看到燕飛背上的刺全部豎了起來,他高興的發現自己難得開玩笑便得到了不錯的效果。
「哈哈哈……」文秋齡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由一臉剛正嚴肅的燕徹口中說出這些玩笑話,其驚人的爆發力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不愧是堡主哪!
「你們……」燕飛氣怒的瞪視眼前沆瀣一氣的兩人,決定省點力氣,不與這些跳梁之輩計較。見他們笑聲不止,他也顧不得風度,轉身拂袖而去。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心中不斷琢磨著這句話。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隔天夜里,魔教中人便有了動靜。
夜半三更,正是人們酣睡之際。朝陽堡中一片沉寂,連尋常的狗吠雞啼都顯得突兀。若有能夜視者,不仔細觀察便會忽略堡中隱蔽機要之處都藏有伏兵。
是的,朝陽堡用來對付魔教的法子,就是兵法中「靜以待動、請君入甕」一計。
「來了嗎?」坐于大廳主位上的燕徹冷笑著。眼下旭日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燭光,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他不需要特意藏匿,若是敵人能攻到這里來,藏匿又有何用?何況旭日樓只是朝陽堡的第一線。
「快了!」燕飛腦中飛快的轉著,思考防備有否不完善之處。內三堂的所有高手分別守著堡內東、西、北三面,外三堂則由文秋齡統籌,負責暗襲、巡守和支援。
堡中老弱婦孺已全數疏往擎天樓,當然,也包含了莫雲兒。
思緒至此,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先前將堡中女眷移往擎天樓時,燕霞呼天嗆地的賴著不走,持刀掄劍的說要到旭日樓備戰,和魔教一決高下;而莫雲兒則是收拾了所有治刀劍內傷的丹藥,二話不說隨著眾人退到擎天樓。
像這樣識大體、如進退的女子,夫復何求呢?
驀地,一陣衣袂飄動之聲,打斷了燕飛的沉思。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動作利落的由門外飛身而入,跪在燕徹下首。
「稟堡主,敵人到了。自稱魔教火龍門門主西門提的人率數百人眾在堡門外叫陣。」
「他們不可能只來了數百人。」燕徹朝李總管點了點頭,暗示他下去傳今。
「西面已抓住了幾十名探子。」
「這麼堂而皇之的來,真以為我們會著了他的道?」燕徹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率著燕飛及一干堡丁,朝陽堡準備正面迎敵。
第四章
數百支火把的照耀,使朝陽堡大門一帶如白日般醒目。
魔教中人一身黑衣與朝陽堡眾人整齊劃一的青衣壁壘分明,彼此間沒有喧嘩、叫囂,只是靜靜地對峙。兩方人馬背景瞠目張膽、氣血沸騰,暴風雨前的寧靜大致就是如此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情勢似乎一觸即發,放眼過去黑壓壓的人頭沒有人敢大聲的吸一口氣。
燕徹與燕飛立于堡牆上,冷眼看著牆著獸皮,生相威猛、金剛怒目的西門提,沉住氣不發言。
反觀西門提就沒這麼好耐性了。他早就被周圍凝窒的氣氛弄得心煩意亂,見到燕徹及燕飛出現,那渾人的本性就全冒出來了。
「上頭朝陽堡的孫子,龜縮到現在才出來?」他張牙舞爪的咆哮,意圖激怒對方。
「狐鼠之輩,不離禽獸!」燕徹冷言諷刺他的卑鄙及無禮。
「什麼?」西門提強模不遜的吼叫著︰「小子你是活膩味了?敢跟老子這麼說話?看我不一把火燒了你的老巢!」
事實上他一肚子草包,根本听不懂燕徹在罵什麼,只是依著燕徹的表情及語氣,加上他一句話講的都是低下的動物,情也知道八成不是什麼好話。
「就靠這些人嗎?」燕徹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疾不徐的樣子。
「……」西門提有些語塞。他在各種陣仗出生入死也不是一兩次了,目前的情形很明顯的己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以寡敵眾也就罷了,因為先前在水井里下藥的計劃失畫了,他們便將藥買于火把中,火一燃,藥性便散發出來。只是他真的不懂,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朝陽堡的一兵一卒卻都沒有倒下的跡象。
情形完全不在控制中,西門提內心火氣直冒。當初教主一聲令下要他率兵攻打朝陽堡,本來就不奢望他們有打蠃的可能。只要能借此削減對方一部分的力量,那麼這次火龍門傾全力出動的用意便達到了。
可是西門提總抱著一絲僥幸,或許能立一個大功。然而他真的不希望火龍門的弟兄們為此傷亡慘重,畢竟大家一起水里來、火里去的也有了好幾年的情誼。
「哼哼,燕徹,你不會以為我只有這些人吧?」西門提硬著頭皮稱好漢。
「我知道你們來了多少人,我還知道你們西邊暗襲的人馬已全部伏首就範,只剩北邊和東邊的殘兵敗將在撐著。」燕徹早就掌握了整個情勢,好整以暇的睨著西門提,看他還有什麼鬼域伎倆還沒使出。
西門提聞言震驚不已,可是他壓抑著不讓表情露出一絲慌張。這時候全軍的氣勢就靠他一人撐著,死也不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