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陸宜家看向杜俐芊,後者連忙給她一個無辜的笑容。
「事情解決了?我沒有騙他喔,我也沒有做任何暗示……」
何必需要暗示?就算杜俐芊坐在那兒不言不語,默默揚著笑容如一株盛開的花,就足以招蜂引蝶。
陸宜家將眼光移到旁邊一大束紫色玫瑰上,再度皺眉。
「這些也是那個姓墨的冤大頭送的?」
「不是姓墨的冤大頭,是姓管的冤大頭。」杜俐芊掩嘴笑,沒漏過陸宜家臉上一抹乍閃即逝的驚愕。
「誰?」陸宜家寒著聲音問。
「管皓薰送給你的,旁邊還有給你的卡片,你瞧瞧。」
陸宜家微微一驚,趨前去看,一張署名給宜家的信封塞在花的夾縫當中。
棄捐勿復道,早晚加餐飯。
皓薰
杜俐芊瞧見陸宜家的臉色由紅轉白,忍不住湊過來瞧瞧,看清楚卡片上的字句後,動容的說︰「宜家,老板對你一片深情……」
她的話被陸宜家的怒吼蓋住。
「這算什麼?他特地送花來罵我?」
「等等等等,宜家,你是不是搞錯這兩句話的含意了?」
這兩句明明是一片深情之語,怎麼能換得這雷霆之怒?杜俐芊不懂。
「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的身分,他裝什麼可憐?指責我拋棄了他,又矯情的叫我多吃點飯?」她指著卡片上的字句。
「呃……」杜俐芊不知道怎麼說。
「人家也是一片心意,你瞧,那邊還有好多盆薰衣草,都是他送的。出版社能順利上軌道,他沒功勞也有苦勞,你別誤解他的心。」
陸宜家抬頭,這才發現窗台上有一大片薰衣草,因為放在出風口處,所以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花香。
從沒有淡忘的記憶,因為這一大叢花束而更加鮮明。
總以為自己已經順利將這個人驅逐出心房,但每當午夜夢回,他的笑容、他的言語就如同這陣花香一般,若有似無的縈繞在她的身旁。
陸宜家怔忡著,靜了好半晌,沒再追問,轉身往大門走。
「我去參加座談會了。」悶悶的聲音從門口飄過來。
「你快去吧!別遲到了。」杜俐芊揮揮手,溫柔一笑,將陸宜家送出門。
座談會上有個驚喜,宜家肯定會喜歡的。
杜俐芊心情很好地看著搖曳的薰衣草,深深吸了一口氣。
得知陸宜家要成立出版社,管皓薰便招來墨非治,要他將出版社轉型,停止出版言情小說。
墨非治大喜,三天內決定出版八卦雜志,一償他多年宿願。
「老板,我保證能夠炒出最熱門的話題,為出版社爭取最高收益。」坐在小羊皮沙發上,墨非治志得意滿,用人頭發誓會做出一番成績。
「隨你,我不在意。」管皓薰淡淡道,對出版社完全放手,唯一的要求是要墨非治去幫助杜俐芊,全力護航,務必讓陸宜家的出版社順利上軌道。
後來接到墨非治的報告,說陸宜家有資金、有人才,總編杜俐芊雖然沒有經驗,但聰明伶俐,他們的營運一切順利,管皓薰才放下了心。
「杜小姐真是位溫柔恬靜的美女,學習力強,態度又好。」墨非治贊不絕口。
「陸小姐好嗎?」管皓薰不耐煩的要他提供另外一人的訊息。
「陸小姐好像有些茫然,魂不守舍……好幾次我在她面前走過,她卻沒有看見我。」
避皓薰沉思,墨非治所描寫的形象並不像他印象當中的陸宜家。
陸宜家無論身處在任何環境,都充滿著精神活力,永不言倦。
茫然、魂不守舍?他沒看過這些名詞能應用在陸宜家身上。
帶著一份憂心,管皓薰的生活作息依舊,每天守著小咖啡館,準時開門關門,送往迎來,只有在墨非治強烈要求的時候,才會半推半就的代表出版社出席公共場合。
「管家繼承人出席出版界的座談會,有五成以上的機率可以佔據商業版版面,替出版社省便告費。」墨非治打著如意算盤。
「我說過我不是繼承人。」管皓薰第一百遍否認這個錯誤訊息,這件事已經害他失去了陸宜家,他不想擴大災情。
「媒體是盲目的。」
「你不是辦八卦周刊?直接把管家的繼承人公布出來不就得了。」
「是的,老板,我一定照辦。」墨非治詭計得逞的笑聲從話筒當中逸出。
「寫得婉轉點。」
「是!」
擅自對外公布家族秘密,又是大罪一條,管皓薰知道。
避他的,管家的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他現在只願他與陸宜家可以守得雲開見月明。
避皓薰自暴自棄,決定把一切公諸於世。
八卦雜志如期出刊,將管家繼承順位一一刊載上報,管皓薰佔的版面最小最低調,但依然引起不少注意。所以,即使在出版界中他是不折不扣的新鮮人,一走進座談會,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他來,紛紛上前攀談。
某份美食雜志的編輯听說管皓薰正以經營咖啡館為正業,深入詢問,對彼此的專業知識留下深刻印象,愈聊愈投契。
女編輯驚訝管皓薰對咖啡的專業知識,不禁嘆道︰「您辦八卦雜志實在太可惜了,若您辦本美食雜志,定然可以造福不少咖啡迷。」
「別開玩笑了,咖啡題材有限,八卦要多少有多少,這里不就是現成的一個嗎?」身後的女子冷冷一哼。
「宜家?」
避皓薰不敢置信地轉過身子,他本以為自己是因為太過想念她而听錯了,沒想到一轉身,俏生生的人兒就立在眼前。
記得墨非治請他參加時,曾經神秘兮兮地告訴他會有意外驚喜,原來這驚喜指的就是陸宜家。
陸宜家眼神流露出一絲令管皓薰費解的情緒,交雜苦惱與憤怒。
「這是陸宜家,永華金融的千金。」管皓薰為女編輯介紹陸宜家的來歷。
「陸小姐,你好。」女編輯伸出手來向她問好,她抿著唇淺淺一笑,儀態高雅大方,全然的文人風範。
陸宜家一陣的心虛,心虛之後又是一陣氣惱。這個女人怎麼可以一點女配角的模樣都沒有,她為什麼沒有搭著管皓薰的手臂說︰「皓薰,這是誰啊?哪兒來的丑小鴨?」
她為什麼不用如絲的媚眼瞄著自己,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口里呼著︰「你走開點,你配不上皓薰,一輩子也配不上!」
陸宜家上上下下的瞧著她,用一種丑小鴨的自卑心態。明明自己被冠上千金小姐這個稱呼,為什麼氣質就是差了一大截?
女子氣定神閑的模樣展現出深厚的涵養,與她這兢兢業業、渾身帶著刺的尖酸模樣相比,宛若雲泥。
陸宜家很少有感到自卑的時刻,今天例外。
「最近陸小姐開了一家出版社,還沒有正式上市就在業界造成轟動,頗受好評,」管皓薰介紹著。
「沒那回事,現在不景氣,有好評也未必會有好銷售量,到時候落得叫好不叫座,慘澹經營更難看。」
「盡避如此,已經是業界的一匹黑馬。」
「不是這樣的。」陸宜家否定他的稱贊。「現在還是草創階段,還沒有過蜜月期,許多事情仍然一團糟。」
「非治告訴我,你們做的有聲有色,一點也不輸給他。」
「他太謙虛了,我們只是一群生手,他才是專家。」陸宜家再度否認。
避皓薰臉色沉下,有些落寞的說︰「你連這個都要勝過我嗎?就算是口頭上,也絲毫不認輸。」
「我……不是的……」陸宜家支吾以對。
從頭到尾一直在旁靜靜觀戰的女子淺淺一笑︰「你們聊聊,我去一下化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