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回來?你要我等你,難道就是這樣無止無境地等待下去?你不接我的電話,去公司找你你也不理,你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杜俐芊失聲痛哭,整個人趴伏在桌上,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她受的苦、丟的臉,萬千委屈傾泄而出。
「大庭廣眾的,你能不能顧全一下我的面子?」廖卓翔稍感不耐煩,但他隨即壓抑住自己的脾氣。「俐芊,俐芊,你听我說。這一切都結束了,我以後一定會常常陪在你身旁,我會接你任何時間打來的電話,讓你隨時都能找到我,好不好?」
廖卓翔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耐心,他等著杜俐芊冷靜下來。
「她呢?」
「沒有‘她’了。」廖卓翔緊緊抓住杜俐芊的手,深情地說︰「我已經拋下一切,從此之後,我們可以好好地在一起。」
杜俐芊的腦袋里面亂成一團。
「可是我現在……」已經有一個男朋友了。
杜俐芊說不出來,這句話一吐出來,就代表她要結束這段糾纏多年的感情。
「我買了一棟你一定會喜歡的房子,我們結婚,一起生活。」廖卓翔微笑著說,這不是問句,而是胸有成竹的肯定句。
「結婚?不、不行……」杜俐芊慌亂地說。
「為什麼不行?你不愛我了嗎?」
愛嗎?不愛嗎?
杜俐芊根本分不出來自己對廖卓翔到底還有多少感情?
她不否認自己的確很想再見到他,問清楚他為什麼要腳踏兩條船;她也承認她依然每天都會想起他,想著他曾經對她做的一切,想著自己多恨他的無情。
如果沒有愛,還有這麼深的恨嗎?
「不是不愛……但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她有更值得珍惜的感情。
發現杜俐芊有拒絕的跡象,廖卓翔慌了手腳。
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求婚,即將慘遭滑鐵盧。
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既然你愛我,那就夠了!俐芊,我說過我不會再傷害你,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你難道不相信我?」
「卓翔,你听我說,我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我了……我現在……」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我能諒解,沒關系的,你先照著我的安排嫁給我,日後代會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廖卓翔是個獨斷的男人,他打斷杜俐芊的發言。
「你不明白……」
「我明白得很,你只是在生我的氣而已。」
兩人夾纏不清的當頭,一個男人的聲音插進來,打斷他們的爭執,重重放下的一個拳頭,掠住兩個人的目光。
餐盤跳起來,夾著男人壓抑怒氣的聲音。
「俐芊,跟我回去!」
「洺禹!你為什麼來了?」一抬眼,看到餐桌旁高大挺拔的身軀,杜俐芊驚訝道。
「陸宜家通知我。」
天,好久沒有在陽光下看見他,竟忘記他有如此縴塵不染的氣質,站在世俗味重的廖卓翔身旁,高下立判。
杜俐芊滿心歡喜地站起,拉住蘇洺禹的手臂。
「正在跟‘前’男友破鏡重圓?」蘇洺禹冷哼一聲。
事情好像沒有她想像的這麼簡單。
杜俐芊收斂起高興的表情,將眼楮一寸寸地往上抬,直到發現蘇洺禹臉上緊繃的線條以及冒著火焰的眼楮,瞬間心驚膽跳地低垂下頭。
她轉過頭瞧瞧面露不滿的廖卓翔與眼前怒極反笑的男友,漸漸有點明白過來。
天啊!這不就是言情小說當中最常見的「抓奸在床」場面嗎?
「洺禹,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杜俐芊被嚇得不知所措,她第一次看到蘇洺禹生氣的模樣,口不擇言,一出口就是慣用的言情小說口吻。
「那是怎樣?」
「我們只是吃頓飯……」
「吃頓飯就可以拿鑽表?這是援助交際,還是出場陪酒?」蘇洺禹說的難听,杜俐芊越發慌亂。
「我沒有要收。」
「你不是高高興興地說喜歡嗎?」蘇洺禹冷冷一笑,已經氣到極點。
他丟下一句話就走,不去看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廖卓翔。
他沒有格調低到在公共場所跟人爭執所有權。
「等我!」杜俐芊手忙腳亂地抓起包包。
廖卓翔連忙攔住她︰「俐芊,他是誰?你真的要跟那個男人走?」
「對不起,他是我的男友。對不起,我不想跟你重新開始。對不起,我要走了。」
杜俐芊每說一次對不起就鞠一個躬,一連說了三個對不起之後,杜俐芊將盒子丟回廖卓翔的懷中。
現在,她終于了解為何以前廖卓翔可以輕易地將她拋下。
也是到了這一刻,她才明了她真的不愛他了,對于他,頂多只有對于往日的眷戀而已。
因為沒有愛,才會走得毫無負擔、無影無蹤。
否則,就會像眼前的男人一般,明明是拂袖而去,卻故意放慢腳步,等她追上。
杜俐芊沒有回頭,她的眼里只有那個被她的優柔寡斷氣走的男人。
一直到餐廳門口,蘇洺禹才回過頭來,瞪視著追上來的杜俐芊。
杜俐芊被他冰冷嚴肅的臉驚嚇得停住腳步,垂下頭。
「如果我不來,你就要跟他重新來過?你把我放在哪里?」
「我沒有……」杜俐芊否認。
「沒有?」蘇洺禹真的生氣了,他再度轉身走開。
「洺禹,你要去哪里?」杜俐芊急急地追上去。
「看診!」蘇洺禹頭也不回地說。
第七章
「蘇醫師,你就跟杜小姐和好嘛!」
「杜小姐看起來好可憐喔!」
一整個下午,林護士跟黃護士兩人輪流轟炸,兩人叨念個沒完,將蘇洺禹的冷漠罵得狗血淋頭。
「男人喔!就是沒良心。」林護士看著抽屜當中杜芋芊小姐的最新作品《分手果然好憂郁》,指桑罵槐地說。
「沒錯,男人一定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擁有的重要。」旁邊黃護士連忙附和,她抽屜里面也有一本。
蘇洺禹比平日提高八度的尖銳問話,讓他今天看診的效率提高了五倍不止。
他目不斜視地看著病歷,眼楮抬也不抬,公事公辦地與病人進行溝通,再也不想跟任何病患發生多余的互動。
他現在需要時間,來縫合自己驕傲的、受了創傷的心。
瞧她坐在候診室當中,腫紅著一雙眼楮,垂頭喪氣的模樣,任誰都會認為錯的是他。
蘇洺禹趁著假裝去洗手問的空檔,偷偷地看了那做錯事的小女孩一眼。
她捏著一條紫陽花圖案的手帕,頭低得幾乎縮進雙腿之間,她不時抽動肩膀,讓人知道她刻意壓制住的飲泣。
「小姐,你怎麼了?」多事的老太太上前詢問。
「沒事。」哽咽的聲音。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我很好,」
「你為什麼哭啦?」老太太不忍心拍拍她的肩膀。
「我……我心里不舒服。」已經帶著哭聲。
這下,連蘇洺禹自己也認為自己是混蛋了,他脾氣焦躁地走進診療室,將听筒往桌上一扔。
「還有幾個人?」
「最後一個。」
依照今天冷血的程度,一分鐘之內就可以叫最後一個病患打道回府。
蘇洺禹眼楮銳利地一抬。
「快點叫號。」
「親切、溫柔如春風一般和煦」的評價一日之間付諸流水。
蘇洺禹此時也沒有力氣去顧及自己的形象了。
「杜小姐是最後一個喔!」涼涼地拋了一句話過來,很輕易地壓制住蘇洺禹的氣焰。
對啊!他怎麼會沒想到?
「下一個。」蘇洺禹的聲音有點無力。
身後的護士早就笑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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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藍色的毛衣,淺黃色格子長裙,今天的打扮明亮清爽,看起來就像一個天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