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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盡不知年 第19頁

作者︰潭若

認知這個事實,他突然站起來,惹得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他想立刻見到她,再一次溫柔地吻她,告訴她,他愛她,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愛。

迅速地回到舞廳,座位上沒有寒盡的身影。急切地張望,舞池里,也沒見到讓他心動的嬌俏儷影。看看邵光遠、榮蘭,大家都也不在。心變得好慌,那種不確定的不安在他腦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在哪里?小盡去哪里了?他焦急地想。他立刻走出舞廳去她們寢室看看。門緊鎖著,敲了半天也沒有人應門。掏出手機打她電話,門後面傳來悅耳的手機鈴聲。該死,她把手機放在寢室里了。

只能再回到舞廳再仔細找找,或者找個人問一下。經過二樓大廳,這才注意到有不尋常的騷動。

「怎麼啦?」他拉住一個跑得慌慌張張的服務員問道。

「有個女孩從門口的坡上摔下去了。」若是平時服務員定會比對他人更加加倍的熱情周到,但此時,竟沒有和他唧唧歪歪半句,看也沒多看他半眼,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女孩?他的心突地一下,跳得好猛!

急急忙忙跑出去,才到大門口就遠遠看見一群人站在山坡下。

大力扒開圍觀的人群,仿佛被惡魔扼住了喉嚨,一下子連呼吸都忘了。邵光遠一只腳半跪在地上伸開雙臂,護著寒盡。「怎麼回事?」他一把拎起邵光遠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雙目射出殺人的眼光。

第8章(2)

「寒盡從坡上面滾下來了。」邵光遠呼吸困難地說。

「人交給你才幾分鐘就變成這樣了?你怎麼保護她的?」英理激怒攻心地吼道。

看著他急于瘋狂的駭人神情,邵光遠面色灰敗,「我知道是我的錯。不過現在救寒盡要緊。」

英理強自壓抑著幾欲崩裂的神經,將他往旁邊一甩。

「你照顧寒盡,我去看看榮蘭,她也受傷了。」邵光遠低沉地說。

英理沒理他,半跪下去,握著寒盡冰涼的手。他沒敢移動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是不能任意移動的,如果傷到內髒的話,會內出血。

「打急救電話了嗎?」英理專注地看著寒盡蒼白的臉,頭也沒抬地問道。

「打過了。」

「救護車什麼時候來?」

「十五分鐘後。」

「要十五分鐘?」

「這已經是最快的了。」

救護車沒來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英理緊緊地握著寒盡的手,竭力挽留她一點一點流失的體溫。就這樣看著她,什麼也做不了。她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不能動也不能笑,這單薄的身體也就這樣融入黑暗的大地一般,心在痛,不是心理作用,那樣的痛,仿佛被冷藏的冰庫了,又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從僵硬得像化石一樣的心髒的中心一點一點生出裂紋。

「這麼久了,救護車怎麼還沒來?」

「才過三分鐘。」

「都三分鐘了。」接話的人好脾氣地模模鼻子,他是很能體諒傷者家屬的心情哪,但這位仁兄怎麼這麼暴烈啊。

「現在過了多久了?」

「五分鐘了。」

「怎麼才五分鐘?」

嗯?這位老兄怎麼回事?剛才還在那里給自己上語法課,說三分鐘前應該用都而不是才,現在五分鐘了,他自己在那里說還才五分鐘?

「還有多久到十五分鐘?」

「七分鐘。」

他一拳捶打在地面。哇!嚇了他一跳。看看站著血絲的地面,喂喂,這位仁兄,你也要包扎一下吧,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傷口會感染,細菌會入侵,可能會的敗血癥,破傷風……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可不可以把你的拳頭挪開一點點,好讓我漂亮的臉不踫觸到它,沾上血?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可不可以不要擺那麼嚇人的表情,我會連著三個月做噩夢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你們之間感情真好啊,看得在下我都心酸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

對不起,我想我要暈了,對了,現在要介紹一下昏迷之前的天地異象︰一陣黑色的旋風在我柔女敕的臉頰上刮過,接著眼前滿是金色的星星飛舞,然後,就是這樣了……對了,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啥?對!路人甲,好了,我終于可以安心的……暈了……

英理靠牆站在急救室外面,雖然有很多空座,但是他還是站著。嘴唇像蚌殼一般抿得死緊死緊,臉色鐵灰,雙手緊握成拳,真希望還能多一個聒噪多話的路人甲,這樣他就有理由借由體力的運動來宣泄心中的不安。

腦袋撞著牆的榮蘭昏迷沒多久就醒來了,她就跟著邵光遠趕到醫院跟英理道歉。

「你們搞錯對象了,我可沒為救你讓自己滾下山坡。」英理冷冷地說,說完轉過身去,彰然地傳達自己不想理會他們的意思。

榮蘭有些尷尬,但也能理解英理的心情。如果,躺在那里的是邵光遠,自己也沒多少好心情來跟罪魁禍首寒暄。事實上,當英理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後,狠狠地瞪著她,嚇得她手腳發軟,還以為自己會被他掐死呢。邵光遠體貼地說,寒盡的一切有他和英理在,她應該去好好休息,避免腦震蕩,明天檢查一下腦部有沒有受損。順從他這個建議可真是讓她松了口氣,在他殺人的眼光下,每走一步都好像走在沼澤里,好艱辛。

英理緊瞪著急救室的大門,好在大門一開,能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現在就能進去陪著寒盡。門那麼厚重,站在外面什麼也看不到。這一門之隔,似乎就將他和寒盡棒離得山高水遠。如果可以,他情願躺在救急室里的身受重傷的是他,這樣他就可以免除這錐心痛楚的酷刑。這樣恐懼難受的經歷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受,就在一瞬間,就方丟進冰櫃里的魚,血液霎時凍結成冰,連喉嚨都被扼住了,呼吸難繼。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那扇門快要被他焦急的目光灼燒了,終于走出來一位中年醫生。

「怎麼樣?」英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醫生皺起眉頭,拿掉口罩,慢悠悠地說︰「大致上是沒有什麼傷害,最多只是些皮肉傷,左腿膝蓋部位有點粉碎性骨折。」「粉碎性骨折?」英理皺起眉頭緊盯著醫生,「這還叫沒什麼傷害?」

「我的意思是,沒有內髒出血,或腦部受損之類讓人更頭疼的傷害。」醫生咽了咽口水。

「會有後遺癥嗎?」

「年輕人復原能力強,好好養傷,是沒什麼問題的。」

英理總算松了口氣。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遲疑了一會問道︰「那還有,大致是什麼意思?」

緊盯著醫生的眼楮。心里如有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看著他懾人的眼神,饒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不禁有些不安,後悔自己習慣性地加了個大致。

「就是說,目前沒什麼問題,但是還需要觀察。哈,哈哈。」

「謝謝。」英理低聲說。

啥?這陰霾男子方才一臉要殺人的表情現在居然低聲下氣跟他說謝謝(喂,想多了,低聲下氣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我現在可以去看看她嗎?」

「病患還沒有醒來,她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只看一眼就好。」英理誠懇地說。

看著他滿眼血絲與焦急,醫生猶豫了一會,點點頭,「就只能是一眼。」

英理點點頭,「真的很謝謝你。」

懷著激動的心情,英理推開那扇他早就想撞開的大門。安慰的笑容在看到寒盡後轉為冷凝。方才在黑暗中沒有看清,現在才發現,她腦袋上裹著白色繃帶,長長的發絲凌亂的散落在胸前背後。臉上滿是傷痕,稠稠的血,粘著沙土,還有紅紅黑黑的血痂,縱橫交錯,猶如一張詭異的印象派畫作。脖子上,白天送她的那塊玉佛上也沾了一絲血跡。頭發暗紅,一縷一縷,用血凝固。菱形飽滿的嘴唇毫無血色。整張臉像死人般的青灰,毫無生氣與血色。只有覆蓋在身軀上的薄薄的床單隨著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幾乎讓人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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