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後退!再往退後……」開道的待衛不斷大聲叫喊,把群眾隔開,清出一條通道,供格薩王、王後雙雙登上看台,並肩坐了下來。
「嗚……嗚……」低沉的號角響徹雲霄,參賽者騎著馬依序進場就預備位置站定。
七嘴八舌的群眾頓時鴉雀無聲,屏息注視著裁奪官將手中高舉的紅旗向下一揮,所有的馬匹奮力向前奔馳,圍觀群眾的情緒高亢得像掀開鍋的燒沸滾水般整個沸騰起來。
參賽者紛紛在馬背上施展個人的拿手絕活,藝高人膽大的參賽者時而仰藏馬月復下,時而在馬背上做前後翻滾,精湛的騎術博得圍觀群眾大聲叫好。不過,也有不少參賽者可能太過緊張,竟摔落馬背跌個四腳朝天,立刻招來一陣訕笑,趕緊牽著馬,灰頭土臉離場。
經過一連串緊湊賽程的汰揀,天色漸漸暗下,下弦月已悄悄爬上淡藍色的天空,終于,勝負分曉,奪魁者是來自桑布札倫,一個名叫辛洛的年輕人。
辛洛必恭必敬站在看台前,接受格薩王親頒一匹全身毛色黑得發亮的大宛寶馬,現場圍觀民眾報以如雷掌聲;接著,紅萼王後也蓮步輕移步下看台,準備將一紙騎兵司衛的任命狀頒給辛洛,孰料辛洛竟抽冷子沖上前,一把扣住紅萼的手腕往後扭,緊接著,一柄鋒利的匕首橫架在她脖子剩,在場群眾全被這一幕震懾住。
「嚇!」紅萼的笑容僵在臉上,心,快速往下墜。
「大膽狂徒!竟敢對王後不敬,還不快點放開王後,孤可以饒你不死!」隨著憤怒的斥責聲,格薩王敏捷的身影已竄至紅萼面前,辛洛毫不遲疑地劃破紅萼雪白的脖子,淌出一顆顆刺眼的血珠,所幸辛洛意在恫嚇,傷口並不深。辛洛大聲喊著︰
「格薩王!你若不想見王後被割斷喉嚨,就下令待衛退開,讓出一條路來!快!」
「眾待衛往後開!」受制于紅萼在辛洛手上,格薩王不得不妥協。這時候,從群眾中竄出十多條人影,他們是辛洛的同伙,個個亮出預藏的刀刃,面向群眾圍成一道人牆,將紅萼包圍往,一步一步往後撤退。他們先把紅萼推到前來接應的馬背上,其余歹徒緊跟著一個個翻身上馬,辛洛揚言︰
「格薩王!安思巴親王說,只要你在三天內宣布將王位讓給安思巴親王,王後將毫發無傷回到你身邊,否則你就準備為王後收尸!」
「你替孤傳話給安思巴,他若敢動王後一根寒毛,孤誓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格薩王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冷冷吐出。
「好!我會一字不漏把話帶到。記住!三天後,王後是生是死就掌握在你手里。哈……」辛洛一群人揚長而去,馬蹄揚起滾滾黃沙,圍觀群眾一回過神,莫不議論紛紛。
「微臣防御疏漏、護駕不力,微臣罪該萬死!」禁衛軍統領上前請罪。
「發生這種事,身為禁衛軍統領的你確實難辭其咎,不過,眼前最要緊的是該如何把王後從安思巴手里救回來。至于你該當何罪,日後再議,你快去宣黑斯廷進宮見孤。」
「微臣遵旨。」
「去年,安思巴擄走沖賽城城主的妻兒,迫使城主對安思巴黨羽目無王法大肆搜刮百姓財物的行徑視若無睹。今日安思巴又故伎重施,派人參賽一舉摘冠後,伺機挾持王後要脅王讓位予他,企圖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利益。安思巴呀安思巴,你也不想想,此番面對的乃是格薩王,非沖賽城城主,這回你以小搏大的如意盤注定要落空。」在新的沖賽城城主到任後,即動身返回王城的黑斯廷語帶嘲諷。
「孤從你說話的語氣,不難嗅出你已然看出安思巴重復使用相同手法,表面上似乎佔了上風,實乃自曝其短?」從紅萼被擄走後就苦著一張俊臉的格薩王,總算露出一絲笑容,他欣慰地拍了下黑斯廷的臂膀,稱贊道︰
「你能洞見癓結,不愧是孤最信任、最器重、最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承蒙王謬贊。」
「雖然孤從沖賽城事件中洞悉了安思巴身邊已無足夠與孤對抗的人馬,可安思巴手里如今握有紅萼,比他擁有千軍萬馬更教孤寢食難安。」
「依微臣之見,安思巴既已放話三日限期,就意味著王後暫時不會有危險,請王寬心。」
「沒錯,王後暫時不會有危險,我們必須搶在三日期限之前救出王後。」
「王,您是否已有對策?」
「嗯。」格薩王點頭︰
「孤命你大量點出懸賞告示,凡正確提供安思巴下落者,賞金五千兩。」
「這……如此一來,王後遭擄的消息恐怕很快就會傳到戍守邊防的獨孤飛鷹耳里,屆時他一定會前來理論,怪罪王沒能保護好王後。」
「孤再三琢磨過,單憑官兵的力量要在最短期限之內找到安思巴的落腳處恐非易事,唯有透過重金懸賞,鼓勵百姓提高警覺,注意周遭有無可疑的出入分子,進而向官方提供線索,雙管齊下,或許可以在三日期限之內直搗安思巴巢穴救出王後。」格薩王神情有些無奈地撇唇苦笑。
「至于獨孤飛鷹……只要能盡速救回王後,就算得和他再痛快打上一架,孤也只好奉陪到底。」
「常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王,你祭出重金懸賞,此事不僅鼓勵百姓加入協尋行列,說不定在誘人的賞金之下,安思巴的手下也會心動,不惜來個窩里反,出賣安思巴。」
「孤不確定安思巴的手下是否會也賣他,不過孤倒是很確定懸賞告示一旦貼出,勢必涌進大量線索,面對這種狀況,切記務必要將百姓所提報的線索一一查清楚,萬萬不可輕易或漏失。」
「微臣謹記在心。」
「很好。」格薩王步上金階坐上龍椅︰
「黑斯廷上前接令。」
「吾王萬歲!」黑斯廷撩起袍跪下。
「執孤之騰龍金令,你可任意調動各司、府、衙、郡的官員及兵力,即刻展開救援王後的行動,不得有誤。」格薩王掏出一枚金質、鏘刻五爪騰龍令牌。
「微臣遵命。」黑斯廷雙手接下騰龍金令。
「你退下吧。」
「是。」
「黑斯廷!」格薩王忽然想起了什麼,喊住黑斯廷。
「微臣在。」黑斯廷轉身一揖。
「一有王後的消息,不管任何時辰,你都可以直接進宮見孤。」
「是。」黑斯廷大步離開。
「……」格薩王環視空落落的寢宮,伸手抹了把臉,當手掌滑至口鼻處,露出一雙沉痛、疲態的眼,他在心中不住地吶喊著︰
紅萼!你在哪里?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
「辛洛見過王爺。」
「干得好!辛洛!」安思巴笑得合不攏嘴地從鋪著虎皮的座椅起身相迎。
「謝王爺。」辛洛別過臉朝門外喊著︰「把藤籃抬進來!」
「是!」兩名男子抬著一個圓缸狀的藤籃,吃力地跨越門檻進入花廳。
「這藤籃是?辛洛,你該不會是把金尊玉貴的大唐公主、當今的王後,塞在這個藤籃里吧?」
「正是。」
「好你個辛洛!」安思巴笑嘻嘻握拳捶了下辛洛有胸膛,掉頭吩咐︰
「噯……你們輕輕地慢慢地把藤籃放下,千萬別震暈本王的嬌客……行了行了!你們兩個放好藤籃就出去。」
「是。」兩名男子應聲走開。
「辛洛,這回你可是立了大功。」
「小的自應為王爺效命,還望王爺切莫忘記你答應過小的,他日您若登基為王,將賜小的騎兵司統領一職,同時要把赤珠賜予小的為妻。」第一眼見到赤珠,就無法自拔愛上赤珠的辛洛沖著安思巴承諾事成之後要將赤珠嫁他為妻,才決定參加百花節的賽馬競技;為了月兌穎而出,這段日子以來,辛洛每天勤練、苦練騎術,從不喊苦,最後果真如願摘冠,並且順利抓回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