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擁抱,似乎這樣就再用不著分離。
安然埋首在他的懷里,眼淚噴涌而出,他的溫暖,他的氣息令她的心好病,好痛……
在沙發里齊亞將安然好好地守在自己的懷中,深深將她抿緊唇的倔強容顏看人到心里頭去,長長嘆出口氣,再度緊緊擁抱她。
「我想瘋了你」
安然鼻子一酸,騙人。仍不肯動絲毫。
「你看。」
眼楮不受控制地被牽引看他打開手機里面的「日程表」,看那日期一個一個地輪著轉——
安然,從上飛機的一刻起我就後悔沒強將你綁在身邊,反正你都是要生氣的,讓我看著你生氣總比你獨個兒悶著生氣的好,那樣我就不用像現在這般的擔心。怎麼辦,我已經開始想你了……
安然,你現在在做著什麼呢?我要告訴你,我好想你。你呢,也是在想我嗎……
安然,我的心情很不好,你竟然敢沒有一點音訊給我我早該知道,你是狠心的……
程安然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真夠無情的,你……
安然,你笨極了,你實在令我生氣,很生氣很生氣,我——好想你……
我不願相信,真的不願相信你竟然就可以這樣地不理我,我一直勉強控制自己,因為我要你知道我在生氣,生你這個無情女人的氣——天曉得這有多麼辛苦……
安然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
賭氣,原來不是女人的專利。
眼淚又要洶涌,終于伸出雙手纏上他,埋首他胸前不讓他看見,她好生氣自己怎麼有這麼多的眼淚,可就是無法忍住。
對他,她越來越無法設防,越脆弱。
「安然……」齊亞嘆息著輕喚她的名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回避?」。
安然心一顫,不自覺地抓他更緊,頭又要痛。
不是只要肯面對就終會有好的解決方法,有些問題,是無法打開的死結,一旦面對,一只有放手的結局。
齊亞溫柔而堅定地雙掌捧起她的臉,逼她看住他,「安然,讓我觸及你的心。」
安然的心在顫痛,她的心……她的心……握住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掌移到額前抵住,掩去那顆悄然滑落的淚珠。
「如果……沒有人歡迎我,你會不會跟著……不理我?」
齊亞瞠目,「你……就為這個?」竟忍不住要拍自己的腦袋,「天,我的安然,我的傻瓜安然,你害慘了我們!」
伸手輕捏她的鼻尖,「而我,竟也莫名其妙地就跟著你笨,你啊,害人不淺!」
安然咬住唇,又要掙扎。她是很認真的,他卻當在開玩笑,他根本就不明白!
他怎麼可能明白她的感受,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他的世界里頭永遠只有成功與榮耀所帶來的歡聲笑語,不可能有空隙存在她的不可理喻!
擁抱她不放,齊亞元比認真地看著那雙閃著倔強淚光的眼楮——「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以及我的家人。」
安然怔怔看著他。齊亞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只要是我喜歡的,母豬他們也會當作貂禪。」
安然一下子被惹笑出來,隨即又醒悟過來自己應該是要生氣的,掄起拳頭捶他。
齊亞握住她的粉拳放在唇邊輕吻,「你笑了,我喜歡你笑,你的笑容是我心頭的燦爛陽光。」
安然的眼眶又盈上淚水。靠在他的心口上,听著那一聲一聲的心跳——我要告訴你,你也是我心上的陽光,永遠都是。我比希望什麼都更加渴望你燦爛的笑容,無論以後會如何,你都要記住,也要相信。
齊亞靜靜地擁她入懷。她的不安,他知道。她曾經跟他說起她的外婆,他也就知道她與親人關系的疏離。每個人都有自己說不出的話,他听不見,但他明白她。
被拒絕的初時,他一心只知道氣她,分開後的思念,使得他更加觸及她的心。
兩人深吻至世界只有彼此。
沒有任何言語比情人的吻更能表達明白。
☆
「 啪 啪…… 啪啪……」
枯燥的按鍵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清晰地回響著。安然正埋頭趕著份文件,是明天開會要用的。
待雙手終于可以離開鍵盤,她的眼楮才有空看時間,差不多八點了。望向外面,好像整層辦公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這是必然的,節慶的氣氛還在漫散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誰又願意在年頭就被工作纏緊。
正在整理著桌面,她忽然听到了外間響起腳步聲,心里有些好奇地走出去查看。
忽然見著陌生的身影令她頓吃一驚,況且是在這個時候,只有她一個人的,心里難免不安,但見著來者眼神清正炯然,她也就減輕了幾分防備。微笑著迎過去,「您好,老先生,歡迎蒞臨‘駿源’公司,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忙?」
門口二十四小時有保安,傳達室有人值班,安然不能不疑惑這位老者如何能在未經傳達的情況下來到自己眼前。
正立在過道里的是一位年約八十來歲的老者,須發銀亮,精神矍鑠,一身手工精致的唐裝更是顯出他不怒而威的折人氣勢。
老者瞪起眼,「什麼老先生,我很老嗎?」一開口就是個下馬威,洪亮的聲音逼著人知道什麼叫「如雷貫耳」。
安然微笑自若,「很抱歉,我們習慣根據年歲的智慧來作稱呼,要是論以精神,您讓我等佩服不已。」
「哼,說得比唱得還要好听,就不知安的是什麼心。」
老者毫不領情,反而以十足據傲的眼神看面前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人,「你,什麼人,干什麼的?」架勢倒是反客為主了。
「先生,我是‘駿源’公司的員工,請問您……」
「廢話,你在這里當然是這里的員工,難道還能是賊不成?「老先生那鋒如利刃的眼神一掃安然,「看你這模樣也不是當賊的料。」
真不知是褒是貶。
迸怪難纏的客人不多,但起碼眼前的這位老先生不是第一個。安然自若地應付︰「不知先生此來是找人,還是有其他要緊事?」
她要他選擇,而不再給機會任他亂扯話題。
「找人!」
「那請問先生是要找誰呢?」
「我——」老者瞪住眼前的盈盈笑臉,終于醒悟自己正一步步被套出話,「我要找你們總經理,怎樣?」語氣明顯挑釁。
安然心頭一凜,然後,盡本分地發揮自己的崗位職責︰「那請問先生與我們的總經理有預約嗎?」
「有!」斬釘截鐵。
安然真要佩服這位老人家了,在她的記憶中就全然沒有這樣一回事,而齊亞也明知道自己這一段時間每晚都排有晚會酒宴要應酬,是不會與人約在這時候的,況且若他當真跟此等人物有約,相信是不會忘記的,「那可能我們總經理正被一些事纏身以致緊了時間,請容我打電話提醒……」
「不必!「老先生大手一揮,威嚴地下命令︰「不準找他,我向來不與失信的人打交道,此事罷了!」
安然已料著他會是這反應。其實她也沒打算真給齊亞打電話,以免他擔心。
老先生咬了聲,開始抱怨了︰「累我老人家白來一趟,站到腿都酸死了還連杯茶的影兒也不見,什麼破公司嘛!」
他還想賴啊?!安然心里無奈,面上帶著歉意的笑,「是我失禮了,會客室在這邊,請。」
品上一口茶,老人家的臉上終于現出些許滿意,「這茶還算可以。」
他整晚所說的話就這句還能入耳,偏還只是肯定了茶。
「謝謝。」看來他的口味也是挑剔的。
老先生眼角的余光偷瞄安然,「那小子總是這般不能讓人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