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咬牙切齒轉身沖上樓,氣急敗壞地撥通薩盂哲的手機號碼,對著話筒怒吼︰
「薩孟哲!」
「毓嫻,你把炸藥拿來當午餐吃嗎?要不,你的聲音怎麼听起來火氣那麼大?」他低沉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進她的耳膜。
「我不只吃炸藥,還吞下一架戰斗機,我現在的火氣大到想活活掐死你!」
「哦?我究竟犯下什麼滔天大禍惹你如此不快?」他跟抱著波斯貓的小女孩暗示稍後,隨即起身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壓低音量跟她說話。
「你的錢是不是多到不知道該怎麼花?不然為什麼吩咐花店一直送花過來?還……還……」她有點困窘的咽了咽口水。
「還怎樣?」
「還……還附上一張肉麻兮兮的卡片,害我糗得無地自容!」
「肉麻兮兮?怎麼會呢?卡片上所寫的,只不過是表達我的心聲罷了。」他哂然一笑。
「表達你的心聲?昨晚你籍著酒意強吻我,我都還沒跟你算這筆帳,你倒還有臉重提?」
「我承認我強吻你。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可能是我醉昏了頭,要不然,我怎麼絲毫也感覺不到你的抗拒,反倒覺得你似乎有點……有點欲拒還迎。」他痞痞輕笑。
「你……你這個該死的無賴!」被他一語拆穿心事,她轉而惱羞成怒。
「毓嫻,一個有教養的淑女,不可以隨便口出惡言喔。」咦?他明明挨罵,怎麼說話的語氣听起來像在笑?
「我很慶幸自己從來就不是什麼有教養的淑女,所以,我大可盡情罵你該死!懊死!懊死!無賴!無賴!無賴!」她耍潑的迭聲大罵。
「毓嫻,我正在看診主你先把火氣包起來,等晚上醫院下班後,我立刻去你店里報到,任你罵到過癮,好嗎?」他鬼鬼的使出緩兵之計。其實,他早就模清楚她來得急去得快的火爆脾氣,從現在到晚上中間相隔好幾個小時,此時燒得她怒氣騰騰的火,等到他下班時應該已經冷卻下來,他就不信到時候她還氣得起來罵得出口?
「這……好吧,我就暫時饒了你。不過,請閣下行行好,動動兩根手指頭打個電話給花店,拜托不要再送花過來了。拜拜!」她不等他回答就掛斷電話,弓起肘支著頰瞪著電話機發楞。
她呆楞良久,才把視線從話筒緩緩轉移到貓頭鷹身上,看著它身上的斑斑傷痕,令她好生心疼與不舍。遂取出昨晚已經搗好的灰石岩粉末,依照比例和水調勻成泥狀,然後,拿起小鬃刷蘸飽灰石岩泥來來回回刷抹凹痕,她很有耐心的涂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凹痕完全填平為止。
「毓嫻,你在忙什麼?」九點半,薩孟哲出現在她的二樓工作室。
「我在畫海報。」她掀眸淡瞅他一眼,旋即低頭握著麥克筆在一迭剪成三角旗狀的五顏六色海報紙上,一筆一劃寫著︰清倉大拍賣。
「你要清倉大拍賣?」
「嗯,今天下午房東太太來通知我,說這里要拆掉建大樓,叫我盡快另找店面搬遷。你也看到啦!我店里的貨從地上一直堆到天花板,所以,希望藉由清倉大拍賣的促銷活動,看能不能消化掉一些存貨,將來搬遷時比較方便。」
「原來如此。那……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果然不出所料,她回答的語氣絲毫嗅不到下午的煙硝味兒,顯然氣已消了。
「當然有。你可以幫我一起寫,等寫好後再幫忙張貼。」她抽出一迭紙,再從筆筒拿一支麥克筆,一並遞給他。
「用電腦打字復印不是比較快?」
「快是快,但,手寫的感覺不一樣。」
「哦?怎麼個不一樣法?」
「你不覺得電腦打字的字體死氣沉沉,不像手寫的充滿活力充滿感情,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呃……當然啦!以上所言,純屬金氏見解。」她盈盈淺笑。
「……」他挑眉淡笑的在她身邊坐下來。以前,老覺得她行事作風大剌剌,沒想到她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
「喂!說半天,你到底幫不幫忙寫啊?」
「沒問題。只要你不生氣不罵我,就算叫我去當捆工都行。」
「罵?對喔!我差點忘了,今晚你是來挨罵的。」她這才想起來,他在電話里說下班後要過來任她罵到過癮。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會兒她氣都消了,哪還會罵人?她又不是神經病。
「毓嫻,我誠心誠意送花給你,你不跟我說聲謝謝,也就馬馬虎虎算了,你若因此罵我,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他說得好委屈。
「你送花給我,我當然高興,只是,那張羞死人的卡片令我看了大感光火。」她橫過眼睇他。
「我深深希望昨晚的一吻,能夠吻醒你的心上難道……錯了嗎?」他那兩顆清澈如水、黑如點漆的俊眸,鎖定她的兩只璀亮晶眸,熱力放電。
「你若真的想知道答案,可以私底下問我,不需要白紙黑字寫在卡片上,好象……好象唯恐人家不知道你吻了我似。」她撅著嘴怪罪。
「私底下問你?太好了!毓嫻,那就請你快點告訴我答案吧。」他扳過她的肩膀。
「關于答案嘛……不知道。」她想打迷糊仗。
「不知道?看來昨晚那一吻有待加強,不過,沒關系,我現在立刻補強。」他猛然將她整個人從椅子上拉坐到自己的大腿,強而有力的兩條手臂緊緊圈住她的小蠻腰。
「不!」她護衛的以手掌頂住他的胸口,往後深吸好幾口大氣,卻依然穩不住漸急漸響的心跳。
「毓嫻……」他進一步捧住她紅得發燙的雙頰,拿溫潤的唇片挑逗意味濃厚的來回拂刷她花瓣似的櫻唇。
「唔……」受不了這種甜蜜折磨的她忘情嚶嚀了聲,羞羞地把縴指插進他烏黑的發稍,張開輕顫的唇瓣接受他的吻。
大受鼓舞的他立刻將一根燙舌堂而星之滑進她的嘴里,跟她的小舌翩千捉對廝纏……兩人如痴如醉的吻,宛如蜂房滴下的蜜,甜甜地沁入彼此的心底……。
「毓嫻姐!我要下班回家了!」直到樓下傳來阿碧的叫聲,才驚開吻得渾然忘我的兩人。
「阿碧!麻煩你把鐵門整個拉下來。」她慌張伸手耙梳一頭亂糟糟的短發,扭頭朝樓下大聲回話。
「我知道!」阿碧說完話不到一分鐘,就听到鐵門「嘩啦啦」拉下的聲音。
「你不是要幫忙寫字?拜托你快點動手寫吧,寫完後還要一張一張貼起來呢。」她嗔白他一眼。
「放心,就算拼著晚上不睡覺,我也會陪著你把工作做到完為止。」他握著麥克筆開始寫。
「呃……容我打岔一下,你送來的貓頭鷹我已經修補好了。」她取出紙盒打開來。
「毓嫻,你是魔術師嗎?怎麼一只碎成好幾塊的貓頭鷹,經由你的巧手修補後,一點也看不出修補的痕跡?」他捧著貓頭鷹嘖嘖稱奇。
「光靠肉眼的確看不出來,不過,若是拿十五倍數的放大鏡仔細瞧,隱約還是可以看出幾條微乎其微的補痕。」童叟無欺是她的座右銘。
「喏,八千元修補費。」他從褐色小羊皮夾里數了八張千元鈔。
「我不小心二度摔碎它,導致它身上多留下幾條補痕,為了表示歉意,我收你半價。」她退回四張大鈔。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他不想跟她在銅臭之間客套的推來推去,大方的收回四張鈔票。說︰「為了感謝你的對折大優待,改天我請你去吃法國菜。」